永平帝在黎州停驾几日, 等着谢司白将城中大大小小处理尽, 择日返京。
    因着定安处境特殊,跟在永平帝身边未免惹眼, 永平帝特命谢司白护着定安随行于后。定安尚存于世的事仅有永平帝、谢司白和青云轩几个相近的人知道, 往京中放出的风声,也一概是以“失踪”论断。
    将要出发前, 谢司白终于得空去寺中见定安。定安跟在玄净大师身边将一个月,虽没学成什么体系,心性却眼见着稳妥下来, 多少不再如先前心浮气躁莽莽撞撞。她见了谢司白就直笑,也不讲什么。谢司白让其余人退下,定安方才道“先生这一得空, 倒得了快一个月。”
    感情拿这话来揶揄他。若说生气也不至于,但到底心里挂碍着一人, 山上的生活虽然清净, 得不着谢司白消息, 定安时刻提心吊胆, 唯恐他也遭了不测, 实在也算不上好受。
    谢司白含笑轻轻拍了下她的头“那你同我走还是不走”
    定安托着脸看他“岂是我说不走就能不走的。”
    谢司白不同她打嘴仗,他说起正事“如今京中只道你是下落不明, 多半在黎城遭了难, 你若跟在皇上身边,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有消息外传。陛下的意思是, 要你同我一道殿后。”
    相比于端端正正坐在永平帝身边当十六帝姬,定安自然是更愿意跟在谢司白身边。她正要应好,谢司白又道“你若跟着我,青云轩的人虽都是信得过的,可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定安一点就通“那先生的意思是要我扮作青云轩的人”
    谢司白颔首“正是此意。”
    定安笑了“听上去还挺好玩的。”
    谢司白看她一眼,略有些无奈“路途劳顿,你扮作青云轩的人,坐不得车驾,到时可就不好玩了。”
    定安撇撇嘴,显然不怎么当成一回事。
    随后定安问起谢司白下一步打算。许是经此一役,破了心结,谢司白不准备再瞒她。他道“林家这一次再翻不了身,他们点的是死穴,如无意外,这一次会牵连很多人,凡属林家之党,皆逃不过去。”
    永平帝心里最在意的不外乎两件,一件是当年之事,另一件则是座下的龙椅。他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因果偿报,从此落下心病。林家筹谋推举九皇子上位,并着手付出行动,这在永平帝看来断不能容忍。况且永平帝心中意属的,从来不是在朝中颇有名声的九皇子。
    定安静静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只是林咸手上握着兵权,且他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要瓦解不在一朝一夕之事,皇上的打算是,以逸待劳,暗中部署,直待时机发作。要你藏起来装死,也是免得打草惊蛇。”
    定安似懂非懂“这样听来倒没有我的事。那我到了京中该如何是好”
    “到了京中,我会把你安置在宫外。”谢司白看向她,“直到林家被处理掉之前,你不被发现即可。”
    定安这一次倒不再吵着出头。她点点头“这一招可叫引君入瓮我也算是做了好事,逼着他们入了局。”
    谢司白笑道“也算是。”
    “我还有一事。”定安说着,稍一迟疑,不觉垂下长睫,终于是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林家倒了台林祁会如何”
    定安虽恨林家,但她与林祁自小相识,林小世子与林咸静妃并不是一路人,论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有小时的情分在,尽管定安一早就知会有这一天,可还是不忍心去想,甚至一想见日后会亲自见证他结果,就心痛难忍。
    谢司白也知这一点,他没有出言安慰她,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定安低落片刻,旋即强颜欢笑“玄净师父说,世间本就是业力滔天,每个人都在为过去还债,真到了那一日,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说是不是”
    “定安。”谢司白垂眸看着她,眼底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柔,连声音也放得轻缓,“难过的话就难过好了,不必用话术来说服自己。”
    定安的逞强被这一句话讲得破功,她忍了忍没忍住,转头抱住谢司白的胳膊,将脸枕在上面,悄无声息地哭起来。
    谢司白摸摸她的头,虚掩她在怀里,任凭她发泄自己的情绪,并不出声打断。
    良久定安心绪稍稍平复,止住眼泪,方是松开了手。
    谢司白替她拭去眼泪“不必多想,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今日已晚,你好好休息。路上的时日长久,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定安抽抽搭搭地应了一句“是,是我太小家子气,明知会有这一日,何必又惺惺作态。”
    谢司白轻轻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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