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王自是不敢再不识好歹地挽留,忙也起身相送。谢司白走后,定南王方才是堪堪松下一口气,不知为何,在这人身边总让他感到莫名的压迫感。智多近妖,许是如此。
    身边小厮问“王爷觉得那位小国师心性如何”
    “怪。”定南王注视着谢司白离去的方向,这样评价,“是个怪人,比他师父还要让人猜不透。”
    永平帝留在黎州城没二日,即动身赶往并州去,定安则被留下来,暂住定南王府。定南王惯会享乐,府中缔造得恍若人间仙境,单定安住的锦绣阁,帷幔流苏,重重掩映,又有许多奇木异石,古董珍宝,以及诸多失传已久的善本藏本,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有市无价的宝物。
    定安看着好笑,同绿芜道“这定南王也是个有意思的,沿途这一路,人人都知道对着君王要藏富藏拙,他倒好,全都直白白露出来,父皇不过挂心着南面的事无暇理会罢了,真要回过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绿芜虽见多识广,头次见这屋中显贵陈设,仍不免咋舌。听了帝姬这话,她赞同地点了点头,一面绞干帕子搭起来“说不准也是气数到了,若身边能稍有个肯说真话的,如何想不到这个理儿。”
    话是这么说,定安不过暂住于此,总之也不关她的事。她用过早膳,去了书房习字一二,日中接到京中密信,是林璟派人送来的,信中先是琐碎云云,又讲了定安先前曾交付于他的事,最末格外警醒地添了句,要她在外多加小心。
    林璟没有明说,定安大致猜得出是林家要打算对付她了。表面上看她一介闺阁女子,掀不起大浪,但毕竟是静妃心头的一根刺,总时不时扎一下也够心烦意乱。定安早知会如此,只是没想到静妃能忍到现在。
    她看完信,就着让绿芜点了火盆烧去。看着火光跃动,定安想起什么,问绿芜“这几日总也不见先生。”
    “公子这几日不在府中,想必有事去忙了。”
    定安点头,道“派人去看看,若是回来告我一声,我有事要同他讲。”
    绿芜应下,定安方才去了房中。帝姬身份贵重,旁人没得命令不敢擅自叨扰,因而除了头两日,定安几乎没怎么见到王府中人。不过绿芜是个谨慎的,早早打听清楚了王府的诸多纠葛,一一禀给定安。定南王府着实气数落败,现在的定南王早无功名在身,娶的姬妾不少,子嗣却不算多。三子三女,大儿子早夭,大女儿远嫁,现在府中的二公子弱冠之年,据说风流成性,常年流连花街柳巷,以狎妓为乐,实非良善之辈;五公子年纪尚小,尚无听闻可说;三姑娘正当婚嫁的年纪,可惜她生母早逝,又不受王妃待见,行事素来低调;四姑娘和定安一般年纪,王妃所出,又被定南王视作掌上明珠,自是与三姑娘境遇天差地别,且陈四姑娘人前人后风评都不错,在这样的地方实属难得。
    日头渐渐西斜,谢司白仍没有回来。定安读书读厌了,想出去透透气。未免冲撞帝姬,她住的院子周围只留着京中带来的人,王府之人一概不得入内,因而定安也不避讳什么,只带了绿芜在附近小径转悠。走着走着,她看见天上飘着两盏纸鸢,一盏蝴蝶,一盏鸿鹄,隔得老远也瞧得出做工精细,怕是宫中也难企及。定安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问道“怎么这时候都有放风筝的。”
    “算算日子,其实也不差了。”绿芜道,“殿下可也想放着玩一玩”
    定安摇了摇头,蓦地想起些陈年旧事,因笑道“这倒罢了,我也有几年不曾动过这些,且又不是小时候,这样大人,再玩闹怕是要被笑话。”
    绿芜则道“如何能。倒是殿下这些年处处过得压抑,半点不敢声张,现今到了外面,还管劳什子旁人,合该自己开心开心才是。殿下若想要,我让人去取两样来,横竖不多费功夫。”
    定安被她说得不免动心,正要应,天上的一盏忽然晃晃悠悠就落了下来。定安失笑“飞的这样低就已经断了。”
    “纸鸢不过借势的玩意儿,风不及,总归差一点。”绿芜也有点可惜。
    她们站定在当头,看着那纸鸢打了几个旋飘落,定安看得饶有兴致,方道“你猜猜,那纸鸢会落在何处”
    她话音刚落,还不及绿芜回答,恰有一阵风过,带着那无主的纸鸢慢悠悠飘转过来,只一声响,就挂在了面前的树梢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八月真的太忙了,乏术。今天恢复更新。因为有三次元的工作要忙,再加上目前处于瓶颈期总是卡文,暂定一周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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