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说得风轻云淡, 秋菊却被她眼中的寒意惊到。眼前的人仿佛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文文弱弱的十六帝姬, 俨然像极了昔年的陈妃,陈家还没有出事前的她。
    秋菊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敢再抱有侥幸, 连连磕头求饶“奴婢知罪,求殿下开恩饶奴婢一条贱命”
    定安淡漠地收回视线, 其余几个虚张声势的小宫女更是吓得不轻,一个个跪倒在地,哆嗦着不敢说话。
    “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秋菊姑姑既然这么喜欢掌人嘴,自己也领受领受才说得过去。”定安慢条斯理, 每说一个字,秋菊就更添一分惊恐。
    “含烟。”
    含烟都看傻了, 饶是她也没想见平日里淡泊隐忍的小殿下也有这样一面, 冷不丁听到定安唤她, 含烟愣了一下才答道“奴婢在。”
    “你就守在这儿, 受累替秋菊姑姑数着, 按着规矩来,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
    含烟诺诺应声。定安看了眼半掩的门扉, 瑞兽祥纹, 铜绿森森,在宫灯秉照下俱是深不可测。身后绿芜会意,忙对身后的小太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小太监们亦是被震慑到, 愈加不敢怠慢,上前来替着定安敞开大门。定安踏足而入,门里子看热闹的现下一个个屏气凝神,再没人敢阻拦。定安一路长驱直入,过回廊,转月门,进了主殿,如入无人之境。
    静妃身边的大宫女素心正端着一铜盆在门外,看到定安,她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急急将铜盆交给旁边宫女,迎上前“十六殿下”
    定安开门见山“听闻静妃娘娘病着,我也不多打扰。只是长乐宫乐嫔娘娘身孕有恙,宫中没有旁人值守,我特来寻娘娘这处的院判过去一道看看。”
    素心没想到定安这么直接,一时乱了分寸,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定安见她如此态度,面色渐冷“龙嗣之事当属最大,父皇不在宫中,若真的出了岔子,是娘娘当得起,还是姑姑当得起”
    素心语塞,定安不与她废话,直接唤道“绿芜。”
    身后几人上前来清开了路,素心被拦在两边,定安盯着她,烛火跃动,独见她目下无尘“本宫最后问你一次,冯院判在何处你若不说,今日整个翻起景阳宫,本宫亦可不在意。”
    她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素心一惊,只是不等她回答,亦有一队人马自庑廊匆匆而至,离近了才见是清嘉与宸婕妤。清嘉披散着长发,仅裹着浅金色一斛珠羊皮袄子,可见是梦中被惊起。宸婕妤打扮稍齐整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梳妆,她面容的憔悴一览无余,看来保胎一事空穴来风,未必无音。
    外头闹腾了这一会子,哪还有不知道内情的。清嘉本就因着南下一事暗记了定安一笔,如今新仇旧恨,她怒不可遏,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宸婕妤想拦都拦不住。
    “我母妃病重,何时由得你来此闹事贱人,当真以为有父皇疼你就无法无天了吗”清嘉气势汹汹,抬手欲掌掴定安,然不等她这一掌落下,绿芜已是先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拦了下来。
    一时间庑廊庭前安静极了,连风声都应景似的止住。宫灯半明半暗,定安静静望着清嘉,有光影在她眸中轻跃,星星点点,底端却是极深极深的寒意。恍惚间清嘉想起了小时在仪门掌掴定安,那时的定安也有一双这样的眼。清嘉至今还记得,并且印象深刻,那是她头一次产生类似于恐惧的感觉,也是唯一一次。如今这种感觉又来了,重蹈覆辙,或者说一直没有离开过,自仪门那日起就潜伏在她身上,终于是重见天日。
    清嘉羞愤交加,咬咬牙,一巴掌又要朝着拦她的绿芜打去。绿芜和普通宫女不一样,她是谢司白派来保护定安的,有练家子的功底,往后退一步即是不痛不痒躲过了。
    清嘉又一次扑了个空,她气急败坏“疯了,疯了当真是疯了这里是景阳宫,何由你们生事来人,都死哪儿去了还不把她们给我带出去”
    清嘉话一出,景阳宫的宫人迟疑着要上前,定安没有半分慌乱,她厉声道“我今日擅闯景阳宫为得是龙嗣安危,你们一个个的且想好了,谁敢动我,谁就是怀着谋害龙嗣的心思,大逆不道之罪,来日父皇母后回宫,如何轻饶”
    那些本就迟疑的宫人因言更是踌躇不定,一时是僵局,自然没人敢动。清嘉见状愈发气极,指着他们“好,好吃里扒外的东西,不中用,都不中用”她当真是气坏了,劲没处使,手边有什么就砸什么,宫人们狼狈不堪,更是不敢多言。
    清嘉那边一团糟,定安懒得管她,她看向素心“冯院判何在”
    素心犹豫了一下,定安便是看也不看她,转头直接让绿芜带着人一间一间去找。
    清嘉那头劝不住,定安这头拦不住,林悠歌本就有病在身,直是急得咳嗽起来,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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