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衣少年就是初离佛宗, 到往天虞山游历的风长欢。
    他以灵力作引吊着顾轻舟的性命,冒险为他开了刀, 万幸父子平安。
    炼狱般的折磨持续煎熬几个时辰, 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啼,北冥太子降世了。
    男人慌神的守在床边, 新生的婴儿也不多看一眼, 风长欢用薄被将孩子裹紧了送到明执今怀里,都不见他正眼去看。
    “他是你的儿子,连你都不疼他,他该多可怜。”
    “因他的到来险些害我失去至爱, 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可崽儿是你们的孩子,我想他不会希望你这样对崽儿的。”
    风长欢一指脸色苍白如纸, 呼吸微弱的的顾轻舟。
    “我可是觉着他爱极了这个孩子, 否则也不会用自己的性命保他。这个人, 是湮族人吧”
    明执今沉默着点头。
    “听闻湮族人生子后会虚弱至死,方才我感受到这孩子有着常人难及的强大灵力,但他并未夺去父亲全部的灵力与生机,你该谢谢他。”
    “我不知是否该谢他, 但你”
    风长欢洗去血迹, 见明执今跪在面前, 忙把人扶起,“我受不起这个,快起来。”
    “你救了他们父子,本就该是我谢你。荣华富贵, 权倾天下,只要我有。”
    “我是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帮他并非有所图谋,若非要说有什么索求,大概便是多年之后,能有去处收容我那无家可归的狼崽子吧。”
    说完这话,风长欢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门时恰好与闻讯而来的岁尘月擦身而过,后者注意到这个少年不凡的气质,回眸一瞬想留人,却在闻到浓烈的血腥气时作罢。
    岁尘月有些救人的手段,在风长欢残存灵力的帮助下处置好顾轻舟颈间的箭伤,帮他渡过了死劫。
    可就算回到宫城,就算有明执今在耳畔不住呼唤,他还是没有醒来。
    因这场刺杀,明执今不再过问朝政,将国事一手推给岁尘月,只在偏殿陪着那人。
    照顾的手法不够细腻,他便去学,担心宫人们侍奉不够尽心,他便亲自择药熬煮。
    足足一月,他寸步不离为他侍疾,可每日喂进的米汤药汁只够维持他的性命,眼看顾轻舟日渐消瘦,因生子而愈加虚弱的身子得不到滋补,明执今又气又急。
    就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各部的折子终于越过岁尘月递到面前。
    礼部委婉劝慰虽有夫妻之实,可湮人毕竟是男儿身,如此不合礼法,该是宠幸后宫嫔妃,生下正统继承人的时候。
    吏部严厉指责大监岁尘月手揽大权,历朝历代素来反感阉人夺权,还请吾皇尽快振作,严惩大监,重掌大权
    不等太监念完,明执今一摆手,命亲信将人拖了出去。
    纵然口中讲着国家大事,兴衰成败,也不及他手中一碗汤药来得重要。
    他吹去水汽,顿了一顿,又道“斩了吧。”
    未听天子下过杀令的亲信有些迟疑,“是那太监”
    “还有进折子的几位,不知深浅,真要触怒寡人”
    也就是这时,他重拾失落的皇威,虽未走出偏殿,圣旨却是下了一道接着一道。
    比如册封顾轻舟之子为太子,御赐大监岁尘月“九千岁”之名,宣布独子将是他的唯一继承人,以及岁尘月仅次于他的地位。
    他握着顾轻舟冰凉的手,“轻舟,我最想赏赐的人还是你,知道你不稀罕声名外物,又不知你想要些什么,你快些醒来,亲自说与我听好不好”
    岁尘月暗中观察二人,见苦命鸳鸳沦落至此,心中不忍,便去抱了小太子来。
    那是明执今自回宫后再没见过的独子,也有宫女劝他去看一眼啼哭不止的皇子都遭到拒绝,但岁尘月想,这面子他终归还是要给自己的。
    “出去。”
    他踏入门的一刻,明执今果然已经猜到他的用意。
    “吾皇。”
    “说了出去,别让寡人再说第二遍。”
    “吾皇何必着急,奴才是来带皇子见他的父亲,您不想见,国相总还是想见的。”
    明执今哑然。
    是啊,他太自私了,忽略了那人的心思。轻舟那么期待这个孩子降世,一定很爱他,怎会弃之不顾
    岁尘月好像很有经验,他抱着小皇子凑在顾轻舟枕边,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受了委屈的小皇子号啕大哭,好似知道谁是他父亲,爬到顾轻舟身上搂着他的脖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担心他会弄痛那人,明执今很想把崽子扯下来,岁尘月却阻止了他。
    “吾皇还是好生看看,孩子会如何唤醒他的父亲吧。”
    小皇子在顾轻舟身上哭了许久,哭到嗓子都哑了,忽见这一月以来动也未曾动过的人勾起手指,十分吃力的抬起了手,抱住怀里的孩子。
    顾轻舟长出一口气,眼还未睁开,泪水先流了出来。
    “这哭声,抑扬顿挫,像极了五音就叫你,宫商吧”
    在出世一月之后,皇子终于有了他的名字。
    但顾轻舟的醒来对明执今而言不知是祸是福,自他睁开眼,目光就再未从小宫商身上挪开,甚至不曾多看他一眼。
    这让明执今的心冷了大半,想到唤醒他的人不是自己,陪伴如此之久都抵不上孩子的一声哭,心中失落与欣喜并存。
    就算如此,顾轻舟还是让他的心冷到了极点,开口便是“吾皇,抱歉。”
    不论抱歉为何,这声吾皇都足以疏远他们的关系。
    “原来在你心中,我仍是皇帝。”
    明执今离开偏殿,忍着不舍,压抑着关切,重掌国事,只为忘却心痛。
    为麻痹自己,他彻查刺杀一案,得知是丞相命人做了这事,不等亲自审判,丞相就死于非命。
    这事太过蹊跷,却不曾有人怀疑宫中养病的顾轻舟,岂料事发后不过短短三天,云嫔也缢死后宫,遗体脚下还丢着良嫔死时的那条白绫,凶手是谁显而易见。
    明执今忍无可忍,气势汹汹欲兴师问罪,出了御书房,就见那人跪在门外。
    大冷的天,地上细雪结了层薄冰,那人穿的依旧单薄,在寒风中打着冷颤。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都成了一句“你还是不知爱惜自己。”
    明执今脱下皇袍披在顾轻舟肩头,有话想说,深思作罢。
    “吾皇,杀人偿命,该是我还债。我为婉贵人复仇,搭上我这条命,不亏。”
    “你若是为自己报仇,寡人绝不拦你,可你的命不该是为她,寡人那么宝贝的人,凭什么要为不相干的人搭上性命”
    “吾皇,她不是不相干的人,她就是从前那个懵懂无知的我,我善待她,就是善待了自己,为她复仇,也是为自己报仇。不论如何,做过的事,犯下的错都要我一人承担,相爷之死是因我,云嫔之死还是因我,我不辩,不洗,愿偿他们的性命。”
    明执今隐去眼中不忍,扶起顾轻舟。
    “可寡人不愿,寡人说过再不让人欺你。你生下皇室之子,便是长明氏的人,从今往后,凡界律法束缚不得你,但触犯长明家法,也别想逃过严惩。”
    那天,顾轻舟因违背长明家法而吃了戒鞭,背上三道血肉模糊的伤痕,他养了许久。
    伤口愈合,有疤痕为证,痛过便不再痛了,可他给明执今造成的心伤却从未见好。
    那人依旧善待他,对他是入骨的好,事事都先想着他,得了什么好物,也会差人送到他面前,却是不似年轻时那般兴高采烈来寻他,喋喋不休讲说是从何得来,哪里异于凡品,再红着脸告诉他其实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把好东西给你,希望你别嫌弃啊。
    岁尘月问过顾轻舟“自己作的,后悔吗”
    “不悔。”
    “你这人一向说反话,不悔便是悔了。”
    哄着小宫商入睡的顾轻舟自嘲一笑,“也许吧,就像当初的我没想过会生下他的孩子一样,我也没想过自己竟会有一日爱上他。”
    “那是爱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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