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问问, 你们给我寄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课间。
    许娇站在教学楼外面, 特意避开了旁边人来人往的道儿,站在一棵柳树旁边, 给昨天晚上接过的那个“家”的号码重新拨回去,接电话的是原主的父亲许大树。
    “你拆开看看不就晓得咯, 大师说了, 那是人家儿子生前贴身佩戴的东西, 你戴着这个, 那个人知道你是他媳妇, 也会在地底下保佑你的,说不定呀以后你工作的时候,正好你的老板上司就赏识你,学校里的老师也会喜欢你”
    后面都是一些啰里啰嗦的各种封建畅想, 许娇将手机从耳边挪开,抬头看着旁边的这棵柳树。
    正是春末夏至的时节, 这座城还有些冷,仿佛不到夏至绝不肯老实地被那燥热笼罩, 街上也处处是乱穿衣的风景, 有人早早短袖短裤清凉起来, 还有的人穿着毛大衣路过。
    柳树抽了新芽,柳絮在前两个月飘飘扬扬了大半个校园,如今老实许多,只枝头偶尔能露一点白,余下的都是婀娜飘扬的碧绿色, 很有一番春色。
    望了望这枝叶繁茂的柳树,许娇听见手机里传来的洗脑声音弱了点,重又将手机贴在耳边,没什么耐心地打断道
    “什么身上佩戴的东西”
    “你们是不是寄错了,为什么我收到一个女人的牌位”
    许大树啰啰嗦嗦念叨着让她别对自己的“死鬼老公”不敬,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办事,话到一半,听见许娇没礼貌地插话,他正想隔空教育两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听见了什么。
    “你、你说甚”男人粗糙沧桑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许娇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为什么我收到的快递是一个女人的牌位上面写着她姓郑,叫郑芷虞。”
    “啥玩意儿姓郑的,那家人也姓许,儿子死的时候才十八,哪儿来的姓郑的,你莫要跟我瞎说”电话那边的声音莫名变得有些急躁,仿佛觉得许娇在骗他。
    许娇不知道这老父亲是怎么了,也懒得跟他多做解释,只淡淡道“既然不是你们寄过来的,那我就原样寄回那个地址去。”
    “你们也不要给我寄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下次我会拒收,想要赚钱就自己老老实实赚,卖女儿算什么本事,我又不是你们的许愿池。”
    她说话依然是那副平淡的口吻,没多少情绪起伏变化。
    然而听在许大树的耳朵里就是这个一向沉默、倔强的女儿,不知怎么突然学会了反抗,原本只是个有书读就行、其他事情都不在意,在家里安静的像空气一样,现在竟然会跟他顶嘴了
    “我就说了女孩子家家不要读太多书,你现在出去是翅膀硬了,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嘟。”
    许娇抬手打了个哈欠,将挂掉的手机设置成静音,又把刚才那个号码直接拉黑,然后顶着微润的眼角准备回教室去。
    她想着自己饭卡里面剩下的钱。
    距离这个月结束还有二十天,卡里竟然只有一百块钱,记忆中银行卡里的钱都是干兼职省下来的,要交学费用的,挪出来大吃大喝肯定不行
    也许是前几个世界都没过过拮据的生活,许娇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拧了下眉头,她准备朝边上的大路走去,顺着道儿回到教学楼,结果脚下突然踩到这盘桓大树的树根,脖颈后倏然蹿起一阵微凉来。
    依据自己之前几个世界留下的身手,许娇本能地矮下了身子,躲过了头顶呼啸而过的风声,没来得及分辨那是什么东西,耳畔又听见了另一道破空而来的动静。
    她眼睛飞快朝那处看去,准备根据攻击的来处躲开,然而因为常年不吃早餐导致的低血糖,只这一蹲一起,视线范围内竟然猛地一黑,紧接着漫上一片金星来。
    就是停顿的这点功夫,风声呼啸到她的脸侧,随即,火辣辣的疼痛从右边侧脸接近耳朵的位置漫开,一路延伸到脖颈上。
    许娇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抬手碰了下自己的脸侧,等眼前的金色散去,抬头再看,发现面前什么都没有,头顶依然是蓝天白云,还有那棵枝条随风飘扬的大柳树。
    将黑屏的手机当镜子用,许娇瞥了眼屏幕里自己的模样,发现自己右脸到脖子那片出现一道红痕,皮肤表面都微微凸起,即刻就肿了起来,像是被人拿鞭子抽出来的一样。
    能造成这种伤的
    她眯了眯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棵柳树。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关于柳树的一些传说来。
    有一种说法是在河边种植的柳树有辟邪的用处,柳枝也能打鬼,说是能将鬼打一鞭矮三寸,但是这种树木不适合种在家宅附近,因为阴气重,可以锁魂,那些脏东西最喜欢寄居在柳树上头。
    许娇摸着自己脸侧伤口附近的皮肤,一时间无法判断刚才那两下是眼前这棵树看她最近倒霉,想帮她驱邪,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原因,跟她恶作剧。
    反正。
    她脸是挺疼的。
    感受着半边脸颊的火辣感,许娇面无表情地跨出了草丛,做了个决定
    造成她如此倒霉的罪魁祸首。
    她一定不会放过。
    “我的天,许娇你脸上怎么了”
    “你要请假去校医室看看吗我刚还听你舍友说你昨晚从床上摔下去你们宿舍最近也太倒霉了吧”
    “是啊,小丽刚陪钱艾去了医务室,你要不也跟老师请个假过去得了”
    回到教室之后,因为是专业的小课,所以教室里坐着的都是同班同学,许娇脸上的痕迹太过明显,轻易被女生们注意到,便都关怀地围了过来,对她发挥友善的同学爱。
    她眨了眨眼睛,原本打算凑合着再上一节课,但听到她们字里行间的内容,不由蹙了蹙眉头“钱艾怎么了吗”
    说话间,许娇朝着周围那些老旧的木桌椅位置看去,教室只有小小的几十平,二三十个人轻易被她扫入眼中,果然没瞧见钱艾和周绮丽的身影。
    “你还不知道啊”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生回过头来,原本趁着课间在偷偷吃面包,如今对她比划了一下“刚才钱艾去上厕所,这栋楼的厕所不是很老旧嘛,一条道通到底定时冲水那种,结果听说钱艾不小心扭了脚,一脚踩进坑里,就莫名其妙地摔了,好在刚冲过水,人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太恶心”
    说着,她重又拿起自己放在桌肚里的面包,但却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胃口,只好放了回去。
    许娇脸色变了又变,对这位女同学道了一句谢,之后走到讲台附近,因为伤的地方太明显,讲课的老师都吓了一跳,听见她是要请假,便忙不迭地批了,还叮嘱她走路要小心点,不要再受伤了。
    许娇谢过老师,回到自己的座位附近,将笔记随手丢进书包里,将书包甩到肩上的时候,书包带子莫名地往下坠了坠,仿佛里面装了什么沉甸甸的实在东西。
    女生自然注意到了这点,走出教室的时候,上课铃正好响起,走廊里再见不到出入的同学身影,许娇数着楼梯往下走,一路到了教学楼外面的空地,打开自己的书包,不需怎么翻,就瞥见一角眼熟的木料。
    正是她早上特意落在被窝里没带出来的那个木牌位。
    许娇“”
    她将书本拨开,盯着这块深色的牌位看了一眼,倏然出声道“刚才那个用柳条抽我的东西,是你吗”
    长方形的木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想和她互动,还是无法做出什么回应。
    许娇也不急,盯着这块木头看了一会儿,站在大路中间慢吞吞地说“这牌位用的木头看起来好像挺不错的,用来当柴火肯定能烧特别久吧”
    牌位“”
    它在许娇的书包里猛地震了震,仿佛被她的话激怒了,想要抗议些什么。
    许娇见它能给回应,当即扬了下眉头,做出了一件在旁人看来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低声跟这牌位沟通道“刚才用柳条抽我的是不是你是就震一下,不是就震两下。”
    牌位便震了一下。
    许娇得了答案,见有学生从远处走来,步伐匆匆,像是临时知道老师要点名,所以从宿舍里赶过来一样,她没怎么将目光放在旁人身上,只兀自拉上了书包拉链,重新将原主那个土了吧唧的双肩包背好,循着记忆中的校医室位置而去。
    等附近没人了,她反手慢慢地拍了一下书包,低声道
    “下次别跟我出来。”
    “你好重,背你好累啊。”
    受到浓浓嫌弃的牌位“”
    “小许你怎么、嘶,你脸上这”
    校医室里。
    刚陪着钱艾处理完脚伤的周绮丽刚走出来,迎面就撞见了往这边来的许娇,她眼瞳中先是一喜,随后就看见了她右脸到脖颈间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许娇自己倒是没什么所谓的模样,周绮丽却不知想了什么,瞳孔骤然缩了缩,整个人在这大白天发起抖来,牙关都颤抖地磕在一起,拉着许娇的手,将她扯到旁边更僻静的地方,神经质地左右看了看,喉咙动了动,又出声道
    “许娇。”
    “是、是不是我们昨天昨天下午”
    也许是后面的内容能给予人极大的恐惧,周绮丽怎么也没办法将笔仙的事情说出来,好像生怕被什么生物听去,随后就照着她给的剧本赐予她恐惧一样。
    许娇明白她的意思,用另一手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像是安抚,同时,她盯着周绮丽的眼睛,认真回答
    “不是。”
    她说“人身上的运势总会有变化,正好我和艾艾最近比较倒霉而已,你不要联想那么多。”
    若不是周绮丽和钱艾对原主不错,许娇根本不会费劲去安抚她们的内心,尤其是用正常的语调说话时,面部肌肉牵扯的多,总让她感觉脸上疼痛更明显了。
    周绮丽抓住她的手无法自控地加重了力道,在许娇的话落下后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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