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那一段,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江祁景的嗓音同昏暗夜色交织在一起,“如果不是你今天提起来,我也忘了。”
云及月“”
什么叫做她今天提起来
是她提的吗
她好脾气地露出微笑“你的意思是”
男人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以后不用放在心上。”
云及月认真地点头“好,那离婚协议”
“一周内给你。会有人给你实时汇报进度。”
她正想追问给她汇报进度的是谁,迈巴赫已经飞驰而去。
江祁景通过指纹识别进入明都不过几分钟,郑思原就收到了提醒的消息。
他立刻给江祁景打了电话,紧张地道“江总,我需要过来吗”
“不用。”江祁景捏着烟,火星烫到他的手指,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嗓音平缓漠然,“我来拿个东西。”
郑思原嘘了声。
江祁景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开灯,在门口伫立了片刻。
他望着办公桌后面的落地窗。窗外是京城繁华的夜景,一切灯红酒绿都尽收眼中。
玻璃窗的隔音效果极佳,办公室内寂静无声。
却偏偏觉得嘈杂。
眼前的,耳边的,脑海里的全是云及月。
背着书包的云及月。
放学路上的云及月。
大半夜不睡觉,在被窝里偷偷发短信问他“你有没有想我呀”的云及月。
许多被刻意忽视掉的记忆,全部如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
最后定格在刚刚和她告别的画面上。
江祁景合上眼,静了一会儿,思绪才渐渐抽离回来。
他走到办公桌前,从最不起眼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个不过巴掌大的牛皮纸封。
纸封里装着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
男人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两下很多很多次。
随后就离开了明都。
坐上车,冷硬地吩咐司机回盛京名邸。表情与来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手里多了张照片。
他垂下眼睛,看了很久很久,又将烟头捻了上去。
照片被烫出一个洞,洞的边缘逐渐向外延伸,最后吞噬掉了半张照片。
在边缘即将吞噬照片里那张笑得灿烂可爱的脸时,江祁景没有征兆地蓦然掐灭了烟头。
手里只余下灰烬、残渣和尚且安好的另外半张。
剩下那半张里,两三岁的小女孩戴着喜庆的小红花,扎着双马尾,乖巧又讨喜。
如果失忆前的云及月在场,一定可以认出来
那是结婚两周年纪念日那天,江祁景让人发在微博上的照片。
她十五岁那年的某个时候,跟江祁景打赌输了,把这张照片作为童年黑历史送给了他。
算起来,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许久之后,男人别开眼睛,给郑思原发消息联系律师。
郑思原昨晚就已经拟好了。
江祁景的手指蹲在聊天框那儿。
夜已深,路边炫目的霓虹灯投影进来,将屏幕上的字眼照得虚幻。
他平生极其少有地感觉到了犹豫。
又觉得这种犹豫过于可笑。
十年。
记得清清楚楚的十年。
忘得干干净净的十年。
他和云及月确实谈了一年零七个月的恋爱,早恋,连男女朋友关系都没有确定过的那种。
这点时间放在十年里,仅仅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云及月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他也不会。
只是提起十年这个时间点忽然想起来了而已。
只是单纯地觉得可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懊悔而已。
明明只是阐述事实而已,偏偏说得像是被云及月骗了感情。
云及月还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就是骗感情。
最后说得竟是他占了下风。
更糟糕的是他的的确确占了下风。
他想挽留。
简直糟糕透顶了。
和云家的合作真的重要到这种地步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云及月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答案当然也是否定的。
只不过他很难找到下一个如此合适的联姻对象。
江祁景收回神寄到盛京名邸。随便找个地方放好。
郑思原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需要告诉您放哪儿吗
暂时不用。
关掉手机,江祁景抬起脸,缓漠地道“去江宅。”
如果。
只是说如果。
如果那只是云及月一时气头上又一次说的谎
他可以暂时宽容一次。
不计回报的宽容。
有些东西还需要问一问江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