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不是亲情的全部, 然而亲情的亲密可以有血缘的纽带和天然的亲近。

    翠儿得知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又哭了。

    从三叔离家开始, 一直到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而奶却是半字不透, 翠儿眼睛红红的,要去见林觅,却是弘昼拉住了她, 道“老人家和始皇叔叔说话呢,咱们今儿先不打扰了吧既来了这,还能跑了不成咱们四个聚聚,说话话, 去玩可行扶苏, 你把你的工作安排一下, 今天空出来”

    翠儿这才止住了。

    扶苏自然失笑,道“舍命陪君子,行, 我与李相带话便是”

    “别的不用说, 只说我来了, 他马上懂。”弘昼道。

    说的扶苏和翠儿都笑了。

    “今天暇儿来,咱们三个可都得陪他,”弘昼道。

    弘昼笑嘻嘻的道“暇儿啊, 我带你出宫去玩啊, 可好”

    李暇点了点头, 乖巧极了。

    “我看是你想出去玩吧”扶苏失笑不已, 道“看来四叔把你累烦了”

    “哪儿能呢我哪会撂挑子,我这不是为了来陪暇儿吗”弘昼笑嘻嘻,道“哪能少了我”

    翠儿破涕为笑,心情虽还沉重,可是看着弘昼这样,沉重的心情尽去了。

    扶苏便叫了心腹去与李斯递话。四人便结伴去了校场,要骑马出宫去了。

    一众侍卫营都跟了上来,呼啸啸而过,谁能不知道这宫里有动静

    宫人见是太子要出城,也就没咋反应,习以为常了,太子出宫,都是要带这么多人的,动静能不大吗

    但是胡亥看出不对劲啊,他一开始是听说皇父宫里又来了人,他还纳闷呢,谁又来了便寻思着出来看看,这一出来不就看到弘昼了吗

    打个了颠,疯了一样的跑了过来,道“我也去,我也去”

    走到近前了,才看到李暇和翠儿,倒是怔了一下,指着翠儿道“你,你”

    他这是第一回见到翠儿的真容,以前想见,但翠儿没见他,后来也没有遇着的机会,只听说过美貌,不料美貌成这样,有点惊心动魄的味道。

    李暇皱了眉,盯着胡亥,眼神微有点锐利,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手上缠着的鞭子也握的紧了。

    弘昼一拉胡亥,道“怎么你对我妹妹有什么意见”

    胡亥一个激凌,抖了一下,疯狂摇头,道“没,没有”

    他不再看翠儿了,心里的一点旖旎全被吓的没了,转首看向弘昼,显然更对弘昼感兴趣,眼光放光的道“弘昼,这几年你去哪儿了怎么不来秦宫找我玩来了也不找我”

    “我回家了呗,我又不住在秦宫,”弘昼笑嘻嘻的,道“你要找我干啥这么多宫人都不够陪你玩的”

    “他们没趣,”胡亥还是孩子心性的,赵高死了,刘邦呢,原本两人也乐过一段时间,但是刘邦这不是去匈奴了吗也是几年没回了。听说在那边才是真的乐不可支的,他可闷,天天憋宫里,可难受。

    所以看到弘昼整个眼神都是亮采采的,道“我也去,带我去。”

    弘昼看着这孩子闷的都有毛病了,便乐道“问我干啥问太子去。那是储君,你不问过他吗”

    胡亥这才反应了过来,直直的过去就抱住了扶苏的腿,恨不得跪下来耍赖,生恐不带他,他也是真能豁得出去,抱着就瘫下来,道“兄长,求你带我去吧,我保证不捣乱,我保证。”

    扶苏无语的看着他,秦公子的教育,似乎在胡亥身上,有点怎么说呢,看着是贵公子的范,却没有贵公子的风骨。这

    胡亥以为他不答应,忙急道“兄长,以后我都听你的,带我去吧”

    扶苏黑线下来了,道“你先起来,好好说话。”

    胡亥却抱的更紧了,一副不带他,他就不放,死也不放的架势。

    侍卫们哪敢拉啊,伤了扶苏不好,伤了胡亥也不好,一时也是紧张的在一边。这个情况,还不如打起来呢,真打起来了,也许他们还可以直接拉开,以冒犯储君罪把胡亥给下狱了去,干脆省事。可是这,叫什么事啊

    这宫里,上上下下的,真没人敢这样对太子。

    李暇疑惑的看向翠儿,翠儿失笑道“大哥哥,这是胡亥,是扶苏哥哥的异母弟弟。”

    “异母”李暇眨了眨眼,道“始皇叔叔的儿子”

    翠儿笑着点了点头,偷偷道“是个混不吝的。”

    李暇道“可有冒犯过你”

    翠儿心中暖道“没有,他在宫里虽混闹,也是看人的,心里有数,有些事不能犯。在宫里也就上窜上跳的那种人见人嫌的人,倒也非大奸大恶。”

    这么一说,李暇懂了,像他们村的调皮小子,狗蛋狗剩他们似的。

    李暇便对弘昼道“要不带着吧”

    只要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们四个人在,他一个调皮小子还能怎么

    弘昼看着李暇,笑道“暇儿是个大度的人。”

    说罢这才劝扶苏道“带着吧,真要调皮敢捣乱,不劳你动手难为,我自揍他。他被我揍了还不是白揍也不用你出手上纲上线了。”

    真要太子出手了,就是国事,大事了。因此扶苏才犹豫。但为储君,做大事要决断,而小事,却反而顾虑重重。因为胡亥这个性格,扶苏真的也挺头疼的。他能治理讲理的人,但不讲理的人,他是真没法子,若是普通人,他以律法对待也就行了,不劳神。

    关键是与胡亥有血缘,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儿,真的非同小可,所以扶苏身为太子,反而顾虑重重。

    只是弘昼都说了,胡亥又如此,扶苏不带也确实说不过去,便道“带你也可,只是,不得失仪失礼,不可太过”

    胡亥喜不自胜,忙道“嗯嗯,我明白,必不会失礼,太子放心。”

    说罢便喜滋滋的抱住了弘昼,道“多谢为我说话。”

    “起开,骑马去,真跟不上,就把你丢大街上。”弘昼笑骂道。

    偏胡亥还特别服他,闻言果真去牵了马,骑上了,期期艾艾的就凑着与弘昼说话,问他在干什么呢,怎么不来秦宫玩了

    弘昼糊弄他,告诉他与洋人打交道呢,胡亥又问了,洋人是啥

    弘昼说了几句英文,道“你连鸟语都听不明白,还能知道洋人”

    胡亥惊呆了,因为他一句也听不懂。

    扶苏与李暇还有翠儿三人,相视着,默然无语,翠儿笑道“真别说,胡亥公子只服五哥哥。”

    “打服的。”扶苏哭笑不得。这有辱斯文的事,他真的不适合做,但是弘昼这没脸没皮的真做起来,还真的挺服人的。

    两人性格不同,弘昼乖张,然而他这样的性子其实也有缺点,因为他这副德性,要让有德望的人真服他,难。这一点上,扶苏占便宜。

    而扶苏能收服有德望之人,然而像胡亥之类的,刘邦这类的,他就头疼了。

    人的性格,各有差异,然而都有复杂性,两面性,没有两全齐美。

    对这一点,扶苏和弘昼都是明白人,因此都是看得挺开的。

    翠儿看了看李暇,眼神更坚定了些,原本就是要回家的,现在提早家去,她得呆在大哥哥身边,帮他慧眼识人,帮他出谋划策,帮他拎起屠刀清理身边叛者诈者,帮他智定千里,建功立业。

    亲人终究是真正的亲人,这种可靠依赖感是不一样的。不,不该这样说,应该说归属感是不一样的。

    她与扶苏和弘昼在一起时,当然也觉得可靠,知己一般,信任,同样也是有依赖感的。

    可是,见到李暇,却完全不一样。

    这是她的血缘亲人,是她的哥哥,兄长,比她的父亲还要值得归属感的那种存在。便是对李延寿和王氏,她都不曾如此。

    可是哥哥,是不一样的。

    翠儿内心已然打定了主意,便拉着李暇说起了秦宫的构造,她也是第一次出秦宫,有些不懂的,便问扶苏,三人言笑晏晏,而胡亥在前,已经像放飞的野猪一样东奔西走了,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

    弘昼看他这样,也是挺无语的。

    胡亥不知道出过多少次宫了,但是,有没有可以一起发疯的人,是不一样的。

    重见到弘昼的感觉很兴奋,因此真的像野猪突然到了玉米地,那状态吧

    胡亥其实并不是那种完全没有分寸和拘束的人,其实,他在始皇面前不敢放肆,在扶苏面前,偶尔想不起来,稍稍放肆一下,但是对弘昼,他是敬畏的,也是怕的,同样的也是气味相投的。

    所以得知翠儿是他的妹子以后,他是看都不看了,也没兴趣了,倒不是说怕弘昼,还是怎么,主要是因为他也是有底线的人,认可的人。因此朋友家的妹妹,那是绝对不可冒犯的。

    这一点,胡亥还是有分寸的,他本质上,其实与刘邦这样的,还不太一样。

    这是最基本的尊重,若真是一无是处的混帐,弘昼哪里会带他玩

    胡亥也深知这一点,后面都没再问翠儿的事,更没有看向她了。

    富贵公子,便是再无分寸,也得挑人欺。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同样的,有点像他这样毛病的人,也不是没有底线。在赵高手里的时候,也许被引诱,他可能摆摇不定,然而在扶苏和弘昼手里,可老实了。

    胡亥要去酒肆玩,弘昼一个眼神瞪过来,胡亥便嘿嘿笑了,秒懂。

    对对,这一次是与太子和翠儿一并出来的,在他们二人面前,可不能这样。

    胡亥收敛不少,老老实实的跟着,也不主动说要去哪儿玩了。

    心里却寻思着趁着他们不在,得与弘昼独自出来溜达一番,现在可不自在。太拘束了。太撒欢了可不好。

    弘昼过来与李暇说话,胡亥也不歪缠,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李暇入目处是个集市,鳞次栉比,秦人也比之前的几年宽松不少,秦法放开了,宽容了,所以秦人不再复先前的谨小慎微的拘谨,生恐触法。现在的秦人,比之以往热闹的多了。看到侍卫营也没之前那么害怕的避让,只是略微让过路,便自行其事了。

    秦人看到秦兵真的是常事,因此,倒不以为异。秦常用兵,这本身便不是多稀罕的事。若是盛世之时,有军队路过,绝对是要被围观的。

    “不太一样。”李暇低声道。

    “什么不一样”弘昼道“与你那儿不太一样。”

    “嗯,”李暇道“他们的脸”

    秦人多黥面,秦法严苛,虽然现在放松了,但是之前哪怕犯个小罪,最低也得黥面,甚至割鼻的刑法也多有。这样的事,不鲜见。

    所以现在大街上,多数这样的人,扶苏和胡亥早不以为异,秦人也早不以为异,能缓和刑法,便已经是恩赐,所以大街上的人,不黥面的反而极少。

    弘昼道“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等回宫我再与你说。”

    李暇点了点头。

    扶苏却并不避讳,“皇父统一以后,发征很多的俘虏去了边关做苦役,秦民也多是如此,若是大罪,皆往那边发配。前几年多有死在半路的,数不胜数。从旧年开始,已经开始将他们陆续的送回原乡了,并且给与一定的补偿,或免赋役税,或补以田亩,现在役夫已少有,除了一些罪大恶极的没有赦免,其它的,都没多少了。便是如此,这个现象也一时不会改变。得等这一代人老了逝去,新出生的人,不会再有概念。秦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弘昼能理解,当年大清定国时也是如此的。

    “今年我已向皇父提议,将六国旧族中还存的人,接进咸阳,封为士大夫,荣养到老,皇父也准了,会陆续接回来。”扶苏道。

    弘昼更明白。

    伐六国那种气势汹汹,其实什么旧族,都十未必存一了。真接进了京还能翻出花儿来

    不会的。只会被新皇用来向天下示以怀柔。

    “如此也好,六国之民反而更能缓和,不再有抗议。”弘昼笑道“旧的时代,总会过去,新的总会到来。现在是新气象了。”始皇有如此气度,也的确不意外。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若是一时改变不了态度,那强势很正常。他若想明白了,决定要做了,反而十分不会犹豫,果决的不得了。而太子怀柔,施恩天下,更得拥护。

    扶苏笑着点首。

    “大清真的来了洋人”扶苏笑道。

    “来了,学那些鸟语可把我学累死。”弘昼吐糟道“学的还不如翠儿,翠儿天赋甚高,我多不及也。惭愧惭愧。”

    翠儿听的笑的不行。

    一时进了一间茶肆,挑了二楼坐下说话,喝茶解渴,当然了,都是侍卫亲自带了茶去冲泡的。太子是不可能用来路不明的东西的。一国储君,事关重大。便是秦廷怀柔也依旧有刺客,或是不服的游侠,所以,还是得仔细小心。

    看着沿路的行人,胡亥道“什么鸟语,好学吗”

    “说是鸟语,你还真信了”弘昼哈哈大笑道“你学,肯定学得会,这个容易,有空教你”

    胡亥果然跃跃欲试。

    李暇显然更对街上的人更感兴趣,他仔细的看着,观察着,兴致很高,看他们的交谈,语言,行动举止,衣饰,走路仪态,还有建筑等等。他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性子,因此,更显安静。

    弘昼见了,感慨这暇儿,动静合宜。又是妥妥的另一个扶苏啊。

    李暇对翠儿小声的道“他们身上所着,不是棉衣。”

    “多为麻葛,棉花虽种了,但是,秦的棉花还未完全普及开,所以,百姓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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