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少见,村子里,其实真没这样的。

    有些老人,到了老年,也就没什么存在感了。虽说孝敬着,供养着吧,但是家里的事,其实,表面听,儿子们其实都做自己的。也从不商量。

    这样的其实才是常态。

    而林觅这,也不算是独断专权。她行事都是充分的尊重每个人的意愿,以及权衡了生死利弊以后做出来的。所以才叫人心服。

    赵佶觉是她这样的老人,也难怪教出这些孩子们呢,这样的好。

    比如她吧,若是夸老人儿子孝顺,普通老人早得意洋洋了,可她不是,她会说儿子孝顺,这样的话,多妥贴。不光是这么说的,也是这样感激着老二的。

    人与人的关系,家庭的环境影响,其实很深的。

    父母儿女终究要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才能培养出真正的情份。不然难免不会有怨气生出。

    到了下午,王屠户就来了,先进了二房屋看了一下王氏的肚子,心砰的跳了一下,忧心忡忡的不得了。再听王氏说的话,那叫话吗还嫌补的不够大呢。

    王屠户本想说两句李延寿,但见他脸色发白,出汗,六神无主的样子,也不忍心说了。又想了想自己,之前也给了不少好的吃食,的确自己也有责任。

    他瞪了一眼王氏,这呆货,只知道关心没出生的这个,岂知他也有为父之心,也担心自个儿的女儿呢。

    他也懒得与他多说,与她说不通,便过来看胡老太了。

    林觅请他进屋坐,李延寿也要进来,被林觅眼睛一瞪,又可怜巴巴的缩回去了。李延寿干巴巴的道“那我去请大夫”

    “亲家啊,孩子们都是没主见的,也不知轻重,看看这情况,我也不得不请您来说话了,好歹咱们共同作个主。”林觅开门见山。

    王屠户心里发凉,道“也幸亏亲家没有只睁眼看着,能伸手管一管,我这心里妥帖。我听亲家的,好歹生死由命,真出了事必不怨怪”

    总不能怪管事的,而不怪那不管事的吧。要真是管事的招了怨,不管事不管不顾的反而无事了,这天下的事不是乱了套了

    王屠户是明白人,所以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林觅道“得亲家一句话,我就作主催生了。放心,早点生下来,不是坏事,也不会有事的。再到了足月,才是真的要命了。”

    王屠户看她一眼,道“亲家啊,你是个好人。”

    有多少人家只顾肚子里的,不顾儿媳妇的,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他的女儿是有福气而不自知,是个又蠢又有福气的。

    “都是为了儿女,”林觅笑道“今天亲家别回了,咱准备准备,明天就发动。”

    “好,我叫村人带个信给家里,这几天都不回去了,索性最近也没生意做,也不用咋进城,”王屠户发狠道“她要是不肯,老子拿杀猪刀把她剖了肚子”

    赵佶在一旁笑的打滚,这王屠户还真的挺有意思啊。

    可是王屠户却是眼眶红着的。

    林觅笑道“有亲家在,她一是心里放心,二则是也担点怨,以免孩子生下来弱点,她倒怪起我来”

    “她敢”王屠户道“她脑子是不清楚的,这个主,我来做必不叫老人家好心反倒生了怨的。她要是不肯,我真不饶她”

    “有亲家这句话,有亲家这样信任,就行了”林觅道“咱也放宽心些,必无事。”

    王屠户点点头,心里砰砰跳着,虽说着这样的话,可到底是担心极了的。他佩服的看了一眼林觅,觉得女儿修了八辈子福才有这么个婆婆吧

    王屠户全在心里了,旁的也不多说,毕竟这样的事,相互理解,大恩,有时候语言感激是浅薄的。

    王屠户便叫人带话去了。现在各个村也每天有人来往通信之类的,主要是互道山上和城里的事情,所以带个信的事,很方便。

    李延寿便将大夫给请来了。现在他再后知知觉,也觉得不大对劲了。主要是村子里一般不遇大事,谁会把丈人和大夫都给叫来便是大哥伤了腿的时候,后来治腿,也没再叫大夫了呢。前期还请过几个。

    所以李延寿脸发白,腿发软,整个人呆滞又沮丧,惶恐,六神无主的样子。看的王屠户也是特别无语。

    也罢了,他这人,是真的好丈夫。

    王氏还说李延寿呢,道“现在家里也不富裕,孩子生了还要花钱呢,请大夫做什么”

    为了买粮,家家户户都基本掏的差不多了,所以,王氏心疼银子了。

    王屠户听了气的不成,却忍着,怕大夫多心,还对大夫道“别听她胡说,只当她放个屁就完了,千万别入心。”

    大夫在村里走来游医啥的,这样的话,不知道听过千遍还是万遍了,所以半点不入心,笑道“没事,叫这位放心,我不是多贪银子的人,必不多收。”

    王氏听了便讪讪的。

    有王屠户在,王氏老实多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呢。见把了脉,还问道“没事吧”

    大夫瞥她一眼,没吭声。

    当大夫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瞥一眼,三句话也就大致能猜出什么性子了。因此只是笑。

    王氏心大的很,还笑呢,道“我就说没事吧唉,请你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你看我这没开药,能不能少收点诊金。”她还呵呵笑呢。

    大夫也呵呵笑,将箱子拎了出来了,王屠户又是一阵说不要见怪。大夫也早不以为意了。

    王屠户请他进屋借一步说话。

    林觅倒了茶给他,大夫低声道“不好。”

    二人心中咯噔一声,对视一眼,道“不好生”

    “胎大,必要难产。”大夫道“这补的也太过了。”

    王屠户心乱如麻。林觅道“劳烦大夫明日再来,催产。要准备什么,我们今天就准备。明天也请稳婆来。”

    大夫愣了一下,道“确定”

    二人都点头。大夫笑道“这么多年,倒难得见一个这么有魄力的,成,我也担这个风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他开始开药,写的密密麻麻的,又说了要准备的东西,叫备齐全了,又道“若是有参片,更保险些。”

    “有,”林觅便拎了一颗参出来给他看了。

    大夫瞅了一眼,道“这可是上好的参啊。”

    连王屠户都愣了一下,看着林觅。

    “这一根可够了”林觅道,“生产,加上产后补身子。”

    “够了,这参是极好的,这么大的,倒是看不出来是多少年的了,”大夫笑道“如此,便更有把握些。明日我再来。”

    “还请圣手用心,无论如何,保住大小。”林觅道“若是难保,保大弃小。”

    大夫觉得这老太实有魄力,肃然起敬道“老人家,有你这句话,放心,我便是只一成把握,现在也有了三成。明日我再来。”

    “到时定备上厚诊金。”林觅道。

    大夫拱手拎着箱子回去了。

    王屠户送了送,回来道“不料亲家准备了这么多好的。”

    林觅道“应该的。”

    王屠户点点头,一切都在心里了,很多事儿,真的语言是苍白的。王家与李家一辈子没为儿女的事红过脸,客客气气的,也相互照应了这么多年,情份总是在的。所以王屠户并没有再多言。

    “这药得进城抓,也不知道好不好抓,”王屠户道。

    “明日一早,亲家和老大一起去,他有路子,认识的商人也多,包管寻全了,”林觅道“再不济真没有,还有高秀才,他是秀才,认识的高门也多,无论向哪家周全一下,借也能借来些药材。”

    很多高门大户,粮,药,书啊,都是常年备着的。有时候外面紧张买不着的,他们家里必有准备。

    这个时代就是囤积的时代,不像后世,缺什么出了门超市全有,用不着囤货,生活方式很不一样。这里,却是什么都留着,都舍不得丢的,穷人家也喜欢囤积,富人家更是如此了。

    “好。”王屠户点点头,心乱如麻的很。

    “这个事先别和她说,不然受了刺激,今天若是宫缩了,可得受罪。明日再说。”林觅道。

    王屠户点头。

    高氏和胡氏进来了,道“娘,可要准备些什么真的要催生吗”

    “明日慎重,你们两个也要受累帮点忙呢,老二媳妇是个糊涂的,老二关心则乱,明日只恐指望不着呢。”林觅道。

    “成,一定准备起来。”胡氏道。

    “莫透了风声。”林觅道。

    “我们省得。”高氏道“厨房要烧水的锅子得好好洗洗了,剪刀之类的也要煮上一晚。煮药的炉子也得找出来。”

    胡氏道“我去找,”

    二人低声嘀咕着,出去了。

    这一家人齐心的很。

    王屠户心不在焉,晚上吃饭都没什么劲头,吃完了饭,李延亭回来了,见到王屠户,忙打了声招呼,又对林觅道“娘回来了玩的可好”

    “挺好的。”林觅笑道“翠儿带了点东西回来,下回你瞅着机会,给家里人,只说是翠儿托人带回的。”

    李延亭应了。林觅便说了这个生产的事。

    李延亭道“明日我便跟王叔一道去城里,包管买全了。我也请个半日的假,回来看着,若是有啥事,也能帮着跑跑腿。”

    “好。”林觅道“外面的事可顺利”

    李延亭道“都挺顺,娘放心。”

    母子二人交换了个彼此都懂的眼神,李延亭这才吃晚饭去了,又拉着王屠户去喝酒。王屠户用过饭了,但也心里发愁,因此坐过去喝上两杯。

    “延亭啊,你告诉我,这世道,还有的好吗”王屠户道。

    李延亭不能多说,只道“会好起来的,现在暂时忍一忍。”

    “哎,忍一时可以,忍个几年,怕是难呐。”王屠户叹着世事无常,好日子才过几年呢,到老了,倒见着这等的不堪。

    一时说的伤感,再加上有心事,也就多饮了几杯。

    李延寿扶王屠户回二房歇下了。

    大狗子吃完饭被果儿拉去吃糕点了。大人的事,他们也不懂。如今倒是乐呵的时候。

    赵佶看林觅不露声色的,却知道只怕她也有点忧心的。

    而雍正呢,已经开始命人要起驾了,他对翠儿道“沿着江一直往下,巡示江堤一回,经过城市可以看一眼,瞅一眼吏治与民情,然后继续往南进发了,争取以夏以前赶到弘昼那去。沿海那夏天有不少好吃的。海鲜是一样,还有各色果子,正是上来的好时候,去了尝尝。”

    翠儿笑道“好。”

    “去了只恐也见不着弘昼几回,天暖和了,他就得出海剿贼了,这些贼盗,以前是没精力管,如今倒是得好好肃清了,不然总跑上岸扰民抢掠,”雍正笑道“叫弘昼这小子去把他们给抢了,正好二期要用的钱,也有了。”

    翠儿与苏培盛听了笑的前仰后合,翠儿笑道“这个事,五哥哥的确做的出来。”

    “行兵不做赔本的买卖,”雍正笑道。

    苏培盛道“万岁爷整天就寻思着给朝廷省银子呐,这算盘打的真好。”

    雍正笑道“这些年,他们抢的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少,既不动也就忍了,既然要动,当然连老巢也给端了。弘昼可不会只做表面的光鲜,他且知道低声发大财呢。这小子,阴着,像朕。”

    翠儿笑的不成了,她知道小爹爹办事,不好大喜功,内地里的实惠和好处,才是真的。五哥哥真的也与他一个本质的。

    估计这父子俩在做准备出兵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筹算这二期的钱了。父子二人都有默契,尽量的少用国库的银子呢。

    说的也是,国库的银子都是为了国家备不时之需的,修河堤了,哪里发水了,抚民了,都需要用钱。

    因此这沿海的事务要办,但不能叫大臣们骂了办,就得尽量的少用国本。

    这样子,挨骂就少了,阻力也少了很多。

    这其中,未必没有周全和无奈,以及平衡和妥协。

    父子二人都脑子清楚,事得办成,但是呢,也不能天天与大臣们吵架抬杠,天天将精力放在这上面,真的事也办不成,人也气死,不如无视,少起矛盾,转移矛盾,尽量让他们没话说,当然了,还是要低头好好做事的。

    弘昼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呢,财要闷声发。

    父子二人对于出兵这件事,是有默契的。

    雍正教导翠儿,道“事要办成,不光要讲大义,还要讲利益。成大事者,一定不能只占据高义,其它就不管了,还一定要先将利益摆的清清楚楚,这样才能真的成事。出兵这个事,肯定有人反对的,可是兵部能立功得封,就是利益,而大臣民们也能办成事,少用国库的钱,少吵架,他们脸上也有光,这也是利益。有了事做,就有了可以升迁的机会。这都是利益。”

    翠儿听了若有所思。

    “要成事,不是与所有人辩论,说不如做。要成事,也不是要说服所有的人,而是要因势利导。”雍正道“做人做事都是一个道理,这就叫智慧。智可以后天读书取得,而慧,就需要悟性了。有些小聪明,要不得。慧是吃亏,是敦厚,是舍得,是有所取舍。”

    翠儿道“嗯,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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