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也并非只会添乱,可以帮太子做事,”胡亥辩解道。
始皇哧笑一声,说的一本正经,跟真的似的,无非是也想出咸阳玩去罢了。大约是跟着弘昼性子越发的野了。以前还只是在秦宫里野一野,如今还想出咸阳去野
骂他就能听了看着就能看得住了
因此始皇只道“扶苏是太子,你却是公子,在秦宫里,侍卫,军卫都可以保护你,可是出了咸阳,扶苏也有几个营保护,若是真出事,秦之国力会死命去救,不计代价。可是你不一样。你若是被抓,不管是被匈奴人抓,还是乱军所抓,秦军士不会救你太子是社稷之重,而秦公子,多的是。以往死了的秦公子,也不知有多少,胡亥,你觉得你很重要吗值得大秦耗尽全力去救你”
始皇哧笑一声,道“你最好知道你在哪里才安全。在咸阳,在秦宫,在朕身边,还有安全可言,出去了,谁能保你唯有长子,太子,才有营跟随,秦公子,只有普通护卫,出了咸阳,你觉得你能活几天”
胡亥呆住了,大约是因为太震惊,太残酷,说的十分直白,以至于让胡亥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似的,直直的盯着始皇,呆滞的像个傻子似的。特别好笑。
始皇道“现在乱民暴动起来,听闻还没得吃,到处劫粮,饿极了的人,把人打死,煮了吃掉,也是常有之事,以你的体量,大约能让三十个人饱食一顿吧”
胡亥吓的不轻,脸色都青白了,缩在地上,恐怖的不得了。
这没出息的
始皇道“你确定要出咸阳吗朕可以多派二十护卫给你。不过人多,几千人,上万人中,也不知百来个人,可能护得住你”
胡亥一抖,像拨浪鼓似的,惊骇的拼命的摇着头
始皇看着他,都觉得这个小子,真是让他特别无语,这种智商,真感人啊。简直不忍直视
“回去吧,”始皇也懒得理他了。别说与扶苏不能相提并论了,跟弘昼也不能比。差的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始皇一番言语就是想告诉他,要想安全,最好安稳一点,老老实实的,知道跟着谁才是安全的。
以他这脑子,现在依赖始皇,将来依赖兄长,这日子才好过。
指望他自己,得了吧
胡亥缩了脑袋,什么不满和出去的心思全散了,退了出去,便疯跑回了寝宫。
太吓人了
胡亥大约是被始皇形容的给吓到了,整个人处于惊恐之中,虽然也想与弘昼和扶苏一样出咸阳去,但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心里有数的,真的吓到了。他可没扶苏和弘昼的本事。能在外面保全自己。
先是惊吓,回到寝宫又觉安全了。
只是,想到弘昼不在,没人陪他玩,他就心里难受的很,也寂寞,刚刚也是耐不住才去问始皇的。现在当然全打消了。
然而,惊吓回过神后,他又觉得委屈和难过。
“太子能配营守着也就算了,”胡亥喃喃郁闷道“和亲王又是谁他难道比我这个秦公子还尊贵,还能配营领兵吗凭什么”
可委屈归委屈,哪怕再不满,他也是不敢再去问始皇的。皇父说的话,也太吓人了
所以他就老老实实的,委委屈屈的呆在秦宫里了,也不敢出宫了,弘昼在,他还能有一营护着,弘昼不在,只有侍卫,他不敢
胆小有胆小的好处,这可不就是老老实实了吗
再者,虽说对弘昼也有所抱怨,然而,还是盼着他能早点回来的。
在宫里太无聊了,还是弘昼在的时候,比较好。至少能有人陪着一起玩,而现在,他真的太无聊了。而秦宫里的公主啊,其它公子啊,其实都避着他。
胡亥现在也隐隐的感觉到,因为以前太受宠,太淘气,他连扶苏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其它公子更是避他如蛇蝎,唯恐被他殃及而倒霉,或是被捉弄挨打挨骂之类的。所以别说他胡天胡地的,他真的不受欢迎。没人理他。
这种有点嫉妒弘昼,却又有点依赖弘昼的心情,大抵与当初依赖赵高是一样的。
他真的寂寞了,就盼着弘昼能回来呢。弘昼有一营护着,连出宫都方便,还可以出咸阳去打猎。快活死了
自从有了太子以后,他的待遇标准就与普通公子无异了,大约是因为有了太子,一定都要有规矩,所以以前的被偏爱,都渐渐的收敛了,尤其让胡亥闲的慌。
赵高在的时候,他真的还瞒快活,虽然那个时候也怕始皇,但好歹有他遮着护着,闯了祸,基本始皇也不知道,赵高就收拾了。
可是现在,就得老实点,听始皇的话,以后要听太子的话。
可他半点想不起来其实与弘昼玩闯了祸,大多数时候,是他自己背锅呢。弘昼是伤不着的。
隐隐的虽然有点嫉妒弘昼的待遇,其实,那种隐隐的依靠和依赖,以及顺从,听话,他自己都还没有感觉到。弘昼对他说过的,要敬重太子和重臣的话,放肆要有度的话,他总归是听进去了的。
林觅很久未上线了,过了初十,便连了一下线。
最近这几天,始皇和雍正都在等着呢,因此又重新上了线,心里十分高兴,也隐隐的松了一口气,看小老太虽瘦了点,然而看上去,精神头不算差,这就放心了。
“老人家新年好啊。”二人打招呼道。
“新年好。”林觅笑道,“不过始皇那不过新年,也一同道好吧。”
始皇道“无妨,以后民俗是可以改的,重新约定的。”以后估计等稳了,也要规定过一样的年了。
雍正道“老人家最近忙吧家里可有事”
他瞅了一眼透明人,见赵佶不吭声,心道怕是真出了事。
林觅便说了自己的近况,道“真的打起来了,梁王发兵三路要打进京,我瞧着怕是有的打。朝廷有实力,梁王其实也挺有势力的。老大在打听是哪三路进京,也不知道会不会打到我们这边来。所以有点担心呢。马上开春了,还要播种之类的,又怕有什么盗匪,这些人不敢去城里,城外,不好说啊。村里在巡逻呢。夜夜起灯火的,青壮也不敢松懈。”
二人听着,苏培盛也听着,心道,真动了手,怕是不会太快太平下来。看样子,更不能提翠儿的事了。现在这状况,送回去不行,送到秦也不现实,扶苏太子既没一起上来,怕是也忙。
林觅又说了老三的事,又问雍正,道“这样处理可妥当”
“短期内是妥当的,”雍正道“只是恐老三爬的太快,扎了人眼,一旦追究起来,就不好说了。”
林觅也愁呢,道“所以老大与大狗子准备投军,在等机会呢。就投当地府军。”
“这是正路,”雍正道“我看这战事,怕是要僵持几年的,不会很快定下来,这其中有一个拉距,快不了这个就像便秘,再形容的细一点的话,更像是火燃湿柴,拖拖拉拉的可费劲了”
这形容有意思。
林觅本来心里沉重的,一听就乐了,道“这个形容贴切。”
雍正笑道“与始皇那还不一样,始皇那是民之反,那才是干柴遇烈火,要么快点镇下去,要么就快的烧起来,可不得了一旦真燃的火势旺了,才是真要命。架火烧了不可”
始皇瞪了他一眼,哼笑一声,这人,不踩一踩人,他心里就不痛快。
他就不信他不担心弘昼,他不问,他就不说,急死他。因此也不睬他,只听林觅说话呢。
林觅笑道“何以见得是烧湿柴呢”
雍正可有经验了,道“这个拉距呢,其实就是人,战事的事,其实不难,说快也快,说慢也慢,重点是人。难在哪儿呢,在于朝中必然有两派,一派要么主和,所以天天怕战事扩大,就劝和,一派主战,再拉距,吵吵,这扯皮的事,琐碎的很,这就很拖时间。而皇帝要激励战心,一举而下,也需要时间。这上面都天天扯皮到底是战还是平,这底下就更迷惑了,所以这个事,真的就是便秘,快不了”
苏培盛都噗哧一笑,万岁爷真是
雍正瞪他一眼,推他滚到一边去。苏培盛便趁势抱着两只狗子乐去了。
林觅也哭笑不得,道“这拉距,看来老四是极有经验啊。不过,看着,谁会赢呢”
雍正道“这个事,胜在快,梁王若是快速攻城,人心,局势一边倒,他就如朱棣一样,也就一两年能定下了。算是进京了。若是一年内快快成不了事,后面只会越来越拖不住。我看着,怕是朝廷未败,最后还是朝廷胜的。至少有七分的胜算。毕竟这不是乱世,也不是末乱,所以,朝廷胜算大些。毕竟这个反王,与民反,不一样他是私情私怨私恨私德,激不起民众的附合,终究只是败王之势。当然了,成王败寇,如果他实力过人,又有出色的谋臣和战将,能快点定下来,倒是难说”
始皇听着,也不应和。
林觅想了想,道“这样看来,这个事,看来还是要看形势了。”
“不错。一两年梁王定不了,必败。十年内,朝廷若也定不了,天下必也败乱。”雍正笑了笑,道“若是如此,天下政令无出,民无所告诉,民又无所养老幼,无法安定。老三的事也就不是事了。天下必出民王若是此,老大可参考之,自行成事。虽然这几率不大,但是这个事,老人家可与老大说一说。到时候,也算是个机会,虽然只可能有一成的可能。但也是机会。所以做三种打算。必要的很。”
始皇看了一眼雍正,一本正经的打量他。他不是在说笑,而是在说真的。
林觅听了也若有所思。
“十年的战乱,足以拖垮所有民力了,那个时候,出个民王也不意外。”林觅道“时势造英雄,看事做事吧。只是这个可能性不大,我还是让老大不能有贪心。”
“是的。届时有一兵,自己不当民王,看到哪个要成事,就投奔哪个,也好,至可封侯。”雍正道。
“若十年内定了,天下还是朝廷的。”林觅道。
雍正点点头,道“梁王虽强势,但能不能成,不好说。”
“天下要乱了,”林觅苦笑着。
便不再多提此事,又说了说家里的事情,这才问他们的情况,又问翠儿。
雍正没说弘历的事,只道“翠儿很独立,性格如寒梅,将来必成器,老人家的事,我没说。她并不知。老人家若想她,我且叫她来。”
林觅想了想,道“过两天再见吧。我也收拾收拾,不然她若见我瘦了,怕是担心。她在你身边,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叫她别太想家,好好用心学习才是。”
“也好,她心细的很,怕是会疑心。”雍正道“老人家过个年辛苦了。”
林觅道“以后怕是更心苦呢,活着都不容易啊。你家弘历呢,可疑心弘昼了”
“当然疑心了,不过我糊弄过去了,怕他看出什么来,打发他先去沿海,督造船坞,先准备头期工事,”雍正道“也该叫他锻炼锻炼了。”
林觅道“这样也好,在那呆久了,也能多接触外事,将来有洋人来了,他也能扩展点眼界,总憋在京中也不是事。”
毕竟现在雍正可有的活了。
“扶苏呢,弘昼呢”林觅问始皇。
始皇主要说了说自己办的事儿,他也忙,封太子大典啊之类的,政务更不用说,秦的事本就多。祭天是省了事,扶苏代劳了,可是祭太庙他也得主持啊,与扶苏,大臣们一并去了。
这些弄完,光流程就几天的。
然后就是弘昼发现匈奴踪迹的事,以及扶苏去抚民招安的事都说了。
然后雍正就不说话,可见是紧张了,担心了
始皇瞅了他一眼,见他也不主动问,却也不主动说担心,可是看他这不动声色的装模作样的样子,谁看不出来啊
他便对林觅道“已增兵去援弘昼,想必能偷进关的匈奴人必不多,不会有事。”
“那就好,但愿弘昼别莽撞。”林觅道。
“他知轻重。”始皇看了一眼雍正,心道,真担心,当初就别提要儿子领兵啊,呵,现在心抽抽了吧
林觅道“你要起大战事吗”
“暂时不行,怕是几年内都不能妄动刀兵,不能起大规模战事。对民力财力都是巨大的耗费。”始皇还挺冷静的,道“不是秦战不了,只是现状的确不容许。姑且忍着这匈奴几年吧。”
雍正倒是看了始皇一眼。
秦兵当然能战了,谁不知道秦兵天下第一能战啊。但是这始皇做出这样的决定,倒是意外。的确是长进不少了。
能克制的人,其实很难得。
始皇这种地位,这种程度了,发兵发怒流血,再合理不过,他本来就有资本。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反而太克制,忍耐本身就极难。
可是,人长进就在于,是一直在进步着的,他也照样忍住了。
这始皇帝,还是很厉害的。很厉害很厉害了。
因为其它帝王能忍,比如他,实在是多见,但是始皇帝能忍,倒是真稀罕。
林觅道“这样才好。我也觉得现在不宜兴重兵了。秦这个状况,当先抚民才是。不要把水池里的水耗干了,养民如蓄水,还是要用精力的。甚至要更用精力。不可稍懈才是。始皇啊,你现在是真的很厉害了”
能用刀的人,会用刀的人,会有很大的成就,但未必能长久。
而会用刀,又懂收敛,克制,隐忍的人,才会又有成就,又长久
“这就叫不求爱重,但求长久啊。”林觅笑道“细水长流,慢慢来吧。哎”
三个世界,都得阵痛几年呢。
始皇对林觅倒是一笑,真诚很多。自与老人家相识,他真的改变了很多,包括看法,行事手腕,以及脾气。
始皇对雍正道“待扶苏与弘昼回,叫李斯也过去看看海事等。”
雍正倒是一乐,道“怎么想起他来舍得扔过来给我使唤”
“多使唤,方能长进”始皇道“我问你个事,对关外胡人与匈奴等族,除了驱逐,或结好,和亲,以及战,杀,等以外,还有别的办法能一劳永逸吗”
雍正眯了眼睛,这话有意思。当年满人也是这样进关的呢。这始皇到底想问什么是怕将来匈奴也要进关
他便笑道“哪有真正一劳永逸的法子”
始皇看着他,雍正便笑道“你看看赵佶,他倒是一直容忍,纳贡称臣的,后来呢,所以和平不行,光战也不行。其实关外人不可怕,可怕就可怕在于,他们有一天开始学习关内的礼法,学习朝廷治世,然后立国,甚至吸纳关内的人才”
赵佶嘴角一抽,他无语的看了一眼雍正,他们谈话,他从不插嘴,为啥这无关他的事也被点名啊,而且还是被当成反面教材用
这老四,他是看出来了,他绝对,绝对是看自己不顺眼,他便是拼命想没存在感,他也要时不时的拉他出来挡一下。
始皇不一样,听了倒没反应,也是,他是从没当这透明人是回事的。
倒也不是目中无人,而是他早习惯了高高在上。对昏君,能这个态度就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