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去的其实,人心都一样儿。

    这一晚,反正是雍正没咋睡,弘昼没咋睡,弘历也是如此

    所以第二天出门,雍正便在御车上打磕睡,磕睡醒了,还叮嘱苏培盛呢,道“要加快脚程,中间所有城镇都不停了,直奔苏州,全部换车马,不必用轿,无需人抬,车马快些。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苏培盛知道雍正急着去苏州,便吩咐下去了。

    虽然路程确实加快了,但是大臣们也嘀咕啊,皇上急着去南边干啥呢

    直到弘昼透了点风声出来,他们才恍然大悟。

    哦,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是急着去查案,抄家的。呵呵,就说皇上这人,没什么游玩的兴致,看看这加快的脚程,这叫游玩吗

    哎,真是路上人都累够呛。

    天渐渐冷了,林觅已经穿上了袄子,高氏每天都住在胡氏屋里,白天便与老太,翠儿果儿作伴,帮着做饭,洗衣,倒也不算寂寞。

    而老三呢,一开始还每天回村回家,被家里发现以后,又见高氏不住屋里了,干脆搬到城里去了。

    林觅和高氏便是拦,能拦得住吗

    高氏为此还回娘家与高秀才说过此事,然而这沟通几乎是无效的。

    因为高氏所担心的,高秀才却只道是杞人忧天,还遵遵教育她,丈夫要出门寻出息是好事,作为妻子,就在家里好好照顾婆婆,而二狗子三狗子有他照应呢,白天上私塾,晚上回高家,他都教育着。叫她别惦记,反正私塾若有假,便叫回家一趟看看就成。

    高氏见说不通,也就只能回家了。

    只是高氏却没料到,还是发生了一件特别不妙的事情。连林觅都很意外。

    这一天,秋风很冷,高大嫂难为的来了,一脸的郑重。

    高氏一见心就一沉,道“出什么事了”

    高大嫂都说不出口,一脸难色,不肯在院子里说。

    高氏便拉着她进老太屋了,翠儿果儿见有事要说,便避出去了。

    高大嫂看着林觅,高氏道“嫂子只说,家里有事也是不瞒着婆婆的。”

    高大嫂这才道“这个事,说是好事也是好事,说是丑事也是丑事,所以我才说不出口的,主要是真不知道该咋说,没的叫亲家母见笑了”

    高氏见她一脸难为,一时心中发沉,看了一眼胡老太,胡老太拍拍她的手,道“先听你嫂子怎么说”

    “这个事,我就说了,”高家大嫂道“其实要我不说,过段时间,大家也就都知道了,这个事,肯定得传的到处都是的。”

    顿了顿,在高氏越来越沉的脸色,越来越沉的心,才道“公爹他,要,要纳妾”

    高氏眼前一黑,林觅忙扶住她。

    她都心疼高氏心疼的不行了,只恐这个事,没那么简单。这个三媳妇真是不被折腾的心累死,估计这命运都饶不过她去似的。

    这几天,好不容易天天灵泉水喝着才好点儿。

    这身体和心情又突然这么一下,谁能受得住

    高氏缓了缓,看着高家大嫂同样难看的脸色,道“怎么会这么突然这个事怎么出来的爹要续弦,我不反对,以前也劝过他,叫他续一门继妻,好照顾他生活起居,也好夫妻相伴,到老有个伴,可是爹不愿意。为何这次,却是要纳妾,而不是续弦”

    “纳妾是怎么一说高家虽是有点门第的秀才家,可也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哪有那么多的贵人毛病什么妾不妾的”高氏有点接受不了。

    若是高秀才要娶妻,她还不意外,可是这纳妾是什么意思

    高家大嫂脸色也很难看,道“那是个贱藉的丫头,不能娶为妻房的,因此只能纳了作妾。”

    “贱,贱藉”高氏的脸色白的已经如纸一样了,摇摇欲坠,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动了动唇,抖了抖。

    林觅心中也是重重一沉,道“这件事,与延治有关”

    高家大嫂点点头,道“应该是,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细节上,爹不肯说。”

    “那劳大嫂说说知道的过程。”林觅道。

    高家大嫂道“那是个丫头,也就二十边上的样子,长相也不算太妖,周正的很,又有规矩,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无父无母的,到了年纪放出来了,想寻个丈夫过活,但是,年纪在这,不好找,因此就算了,然后延治就将她带了回来,说是让她以后照顾公爹,我们也没多想,寻思着一个丫头,照顾就照顾,反正家里一个月出个几两银子作月钱,也使得,只这一个长辈,也就没多说什么,更没多想什么,哪知道前天,我就去恰巧看着了,原来是那个服侍法,服侍到榻上去了”

    高家大嫂也觉没脸,因此脸色很是难看的。

    “爹也羞的很,说是要自尽算了,我们哪里能这样逼他,因此就劝住了,”高家大嫂道“我与你大哥二哥想着,不过是一个贱藉丫头,也不妨事,反正错都出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眼不见为净,谁知昨日爹又变了一个人似的,改了说辞,说是,要纳她为妾。因是贱藉,是不可能配功名的秀才的,作妾更勉强,作个丫头还使得,可是这,这,亲家,你说这样的奴藉出身的,便是出来配平民老百姓的,人家也未必愿意,更何况是况且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别的事,没那么简单。她那样的,便是不妥,想要跟个老爷,哪个老爷跟不着何必非赖着我们公爹作妾呢所以这个事,我是既疑心,又郁闷。倒也不是嫌弃出身,只是才一晚,就这么能作妖,怕不是个简单的,因此,这真是难上了,这才来的这个事,我都说出去没脸的很爹还在家里闹呢,说是不纳她作妾,就跳井死了算了,这是逼上我们了,再闹下去,外面人岂不是说我们两房人都不孝了吗”

    高氏的嘴唇是哆嗦上了,既是恨李延治,又是怨上高秀才了。

    高家大嫂怕她有个好歹,忙道“好姑子,你可别气着了,家里够乱的了,你再有个什么,叫你两个哥哥心里怎么好受”

    林觅也掐了她一把穴道,高氏才缓了过来,一直在喘着气。

    林觅道“这件事,我定问李延治。”

    高家大嫂道“再怎么问,也是事实了,弄的家里不宁的,旁的倒不怕,就怕不遂公爹的意吧,公爹想不开,被唆使的真个的寻死,这不是开玩笑么可是遂了意吧,家里留这么大个祸害,这个丫头,怕不是个精怪,就怕以后公爹被她哄的没了魂”

    林觅苦笑一声,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高家大嫂回去了。

    高氏呢,也在发呆呢。

    林觅是真的觉得李延治好手段。他治这么一出,怕是想辖制住高秀才,为他所用,向着他的意思了。

    这心思深到可怕,真的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李延治回来的时候,林觅也是这么审他的。但是李延治不承认,只一个劲的说,“我真的是好心,不曾料到这个丫头心大,想攀高枝,竟爬上了丈人的榻,这个事,我也觉得没脸,这事闹的”

    李延治也一副丢脸的表情,懊恼道“娘,真不是我,我本是好意,看丈人没人照顾,大嫂二嫂毕竟不及身边有个人贴心,因此这才安排的,正好这个丫头年纪到了,要从我主事的主家家里放出来,她无父无母的,也不愿意嫁人,也找不到良配,因此便自愿卖身再为奴,自愿到高家了,谁知道我本是好意,谁知道惹出这桩祸事来。我是真没料到,娘”

    “你是不折腾死你媳妇不罢休吧,”林觅冷笑道“老三,你还是人吗”

    李延治低了头,道“不管娘信不信,这个事,真跟我无关。”

    林觅的脸特别的寒,冷冰冰的看着他。

    他这是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伤了所有人的心,也要拉拢住高秀才了。

    但是用到这个手段,连林觅也没想到。

    一般笼络长辈,顶多是孝顺,哄人开心。但是直接送女人,这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吗

    为了前程,为了往上,为了有助力,对自己的丈人使了这种手段。

    林觅都要冷笑连连了。

    这是不顾高家的体面,也不顾妻儿的心思了。

    简直太可怕了这个人

    林觅光看着他,都觉得他的心深不可见底,让人心里发寒的厉害。

    偏偏还特别会伪装成无辜的样子。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呢,这样睁着眼睛,说谎话,而毫无内疚和愧悔的样子。

    多说无益了

    林觅道“那个丫头的卖身契呢”

    “儿子见丈人要纳为妾,便将卖身契与了丈人了,丈人当场就撕了,言是既然是贴身人,虽是妾,然而相伴,家中又无妻,就是两心相知,因此,万没有掐着人家卖身契的道理,”李延治道。

    林觅冷笑道“手脚挺快的啊。速度也很快。手腕的确不错,算是把你丈人把在掌心了,你这牌确实打的不错。不过延治啊”

    林觅语重心长的盯着他道“你是我生的,你知道吗你有手腕,我再清楚不过,可是你也要知道,你老娘我,也不是普通人。你要不要也尝尝我的手段”

    李延治看了她一眼,低下了头,道“娘,这事真与我不相干的。我也无辜,娘冤枉我了。况且,这事都是定局了,传到各村的也难听,娘再有手段,也没有去拖了人家卖了的道理。”

    林觅看了他一眼,却不接他这个话,只淡淡的道“今年是苍国立国三十年了,你娘今年七十了,前四十年,你知道战乱有多乱吗这才太平多少年啊,当然了,你是没有记忆的。所以,你不知道你娘有多少手段,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延治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千万别太自负,小心算计不成,自己折了蹄。”

    “那四十年,你娘也不是只光白长年纪,你就看看你娘,怎么拆了你的招。”林觅道“老三,没那闹天宫的本事,偏有比猴子还大的心思,只怕你才不配心,德不配人,到最后只是一场空娘最后再警告你一次,无论你想怎么样,现在收手,还有回头路可走若再有下次,娘不会再给你任何一个机会别以为娘就是普通人。普通人只会一味纵容,心疼孩子可是你得知道,这世上,有公道,也有替天行道,有舐犊情深,同时,也有大义灭亲你别犯了我容不了的事。你要记住了”

    李延治低着头,看着胡老太转身回了屋,面无表情。

    林觅回到屋内,看着高氏,道“他不会反省了。连错都不知道错的人,反省什么这一次我来解决,只是从今以后,你只当他死了吧。再有下次,我便是做母亲的,也容不得他了。”

    高氏抬头看着她。

    林觅的脸上全是冰寒,道“他死不肯承认,呵。明日随我去你娘家。那是个祸害,不能留。”

    高氏也知道,这个时候高秀才的事才是重点。

    林觅心疼她心疼极了,现在的高氏心里是何种滋味,谁能知道

    六月寒,大概就是这种疼吧。

    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被亲爹和丈夫同时插了一刀的感觉,估计五味陈杂。这件事要是成了,可就真的叫人像吃了屎一样的感觉了。

    林觅进了空间,寻了寻竹楼里的药房的药,果然找到一种忘情丹,加上有忘忧的成分的药,但同时,服用它,也有一定的副作用,会比较健忘,可是现在也是顾不得了。

    她狠了狠心出来了。

    其实那个丫头好办,只是高秀才万一真要寻死,就真的作孽了。所以林觅也不得不用这个药。

    晚上林觅没有进空间,而是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与高氏去了高家。

    高秀才呢,正与两个儿子对峙呢,两个儿子是打死不同意纳这种妾进门成祸害,若是普通丫头就算了,只是这一个,实在太有心机,是绝对不能留的。

    但是高秀才是魔怔了一般,不仅不听,还骂两个儿子不孝,叫他们跪在正堂,作势要打呢。

    都是成年的儿子了,因为这种事要打儿子,寒儿子的心,也是叫高氏心寒。

    “爹”高氏不自觉的去看站在高秀才身后的丫头,长的确实周正,怯怯的站在高秀才后头,一副受了欺被保护着的样子,也不出来劝,也不肯走,高氏看着她的脸,都反应不过来似的。长的也就一般,为何,爹如此执迷。

    然而林觅却太明白,高秀才这是老房子着火,要纳妾像魔疯了一样,来势汹汹,挡也挡不住了。

    既然劝不住,因此她不劝,便道“既是亲家要纳妾,这件事就不能强着来便是,这样又是打儿子骂儿子的,传出去,多难听,亲家啊,听我一句劝,这个事,慢慢来才好。亲家先进屋歇歇,我来劝劝两位内侄,如何”

    高秀才到底是读书人,因此还臊的慌,道“为这个事倒折腾来了亲家母,真是丢人,这两个不成器的,叫亲家母见笑话了”

    说罢叹了一声,护着那丫头进屋去了。

    那丫头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林觅,躲到屋里去了。

    “娘”高氏怔怔的道,“爹,爹,我从来没有见过爹这样子”

    俨然这事是非做成不可的架势了。

    林觅叹了一声,道“先扶你两个哥哥起来。”

    高氏便忙去扶兄长们,两个兄长却气哭了,心里搓火,难免说话便不客气,道“若不是延治没事找事,家里太太平平的,哪会有这种破事”

    高氏哭红了眼眶,眼泪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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