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莫晔年,也就是莫听素和莫谨的爹爹,似乎已经完全将她们母女遗忘,让她们在这虚南寺上自生自灭。晚琉光对此不曾提起,日子该怎么过便怎么过;而对于莫菁来说,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爹爹实在是情生得紧,对于他要不要理她们母女,莫菁并无太多感觉。况且,自莫谨跟着镇和将军走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们和莫府的决裂。

    不久后,本来在初来虚南寺之时从莫府跟着过来照顾他们母子三人的几个仆人也走了。从莫府到虚南寺,说是因为静养,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其实跟流放差不多,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若不是那几个仆人还顾忌着晚琉光母子三人可能有朝一日重回莫府的可能,确是实在呆不下去了的。

    如今莫谨也离开了,他们更觉得回莫府无望,与其如此,还不如下山寻一个好去处再重新谋生。

    仆人们陆陆续续地走光了,直到最后一个,自晚琉光嫁进莫府便伺候了晚琉光十年的姑姑也要离开。

    昏暗的灯烛下,那个老姑姑跪在晚琉光的床榻面前老泪纵横,向晚琉光磕下最后一个响头,说道“我伺候了夫人十多年,夫人对老奴的恩,对老奴的好,都记在心里,老奴唯有来生再报。”

    晚琉光阻止她“姑姑不要说这样的话,阿素快去扶姑姑起来,我知道姑姑的难处,让你陪我屈居此处也算是让你委屈了。姑姑年纪已近暮年,这里离帝都城又路途遥远,下山又极不方便,常年不见家人,是我让姑姑为难了。我没有什么能送给姑姑的,只有这个镯子这个镯子是我陪嫁之物,希望能让你下山典当了好有些回家的路费。”说着,晚琉光便脱下腕中的白玉镯子,却见在莫菁搀扶下起身的老姑姑连连罢手,受宠若惊“夫人啊,老奴不可再受你的恩惠了。”

    晚琉光却笑,说道“拿着吧,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了,我也许会老死此处,这个镯子戴着也无用。”

    老姑姑几番推搪,终于在晚琉光的坚持之下收下了价值不菲的白玉镯子,背着简单的行李哭着离开了。

    这木屋中,最后一个仆人离开了,母女二人已经到了凡事要自给自足的地步。晚琉光常年缠绵病榻,她的手受过伤,不能干粗重的活儿,偶尔也只会做做针线活,莫菁自己学着如何淘米做饭,生火。她不觉得这些艰难,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很多时候,适应能力和生存能都很强,尤其是自小独立的环境之下,更使得她对于任何劣境都能安然接受,并且适时适应。

    后来,日子久了,在小和尚的帮助下,她终于能捧着自己做出来的热汤送到晚琉光房中,且不说,那时的莫菁,满脸黑污,细长的手指被火酿出几个红红的水泡,她在古代真正的生活才开始。

    九月初十。

    那天是小和尚的生辰。

    小和尚说自己是被住持从山上的狼堆里捡回来的,那天正好是晏稷帝二十七年九月初十。由于他的依止师把他捡回来的时候并不知他的身世背景,出生年月,只知道他全身,污秽不堪,颈间戴着一把矜贵的玉锁,上有繁冗复杂的图样,便再无其他。只道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孩子被有心之人带走,辗转落到狼堆之中,却庆幸发现婴儿的母狼正处于哺乳期,便把婴儿当作自己的孩子与狼崽一起抚养,直到小和尚的依止师偶然发现了尚在襁褓小和尚然后抱了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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