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到十月末才出最终结果。
    十月末最后一天,在工友的道贺声中,钱父垂头丧气拿着奖章回到家里。他问厂长为什么不发钱作为奖励,厂长说如果给钱,就侮辱先进两个字的意义。
    唉,女婿在临渊学校旁边买了一套小院子,那时评审结果还没有出来,他没钱资助女婿,原本想着评选结果出来,送给女婿一台小家电,哪承想上天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厂长不给钱。
    女婿一家四口搬走的那天,阁楼里又被老妻堆满杂物。钱父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他还是做万事不过心的老油条轻松,多愁善感的先进技工不适合他。
    钱父随手把奖章丢到抽屉里,打开衣柜挑选出最帅气的衣服,好好打扮一番,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自信地走出去找老伙计聊天。
    他如何也想不到,在弄堂里遇到了死对头。
    “诶,孟珏爸爸,你来晚了,孟隽一家四口星期一搬走了。”
    “你们父子俩真是的,喝醉酒老老实实睡觉不行吗非要搞个酒后吐真言。”
    “你们父子真的想当厂长、副厂长,耍小心机骗孟隽给你们买房子,干嘛要说出来。”
    孟父和孟珏当场愣住了,这些老太太怎么知道他们的心思。
    “这还不明白么,孟隽搬新家没告诉你,不打算认你当爹了呗。”
    这对父子还抱有幻想,右脚的脚蹬滑到最上面,然后往下踩,自信车头对准他家。钱父斜靠在墙上,父子俩经过他身边,他朝父子俩嘘的一声,口哨的声音延续很长时间。
    父子俩脚顿了几秒钟,义无反顾骑车到他家找女婿。钱父耸耸肩,扭头坐在墙根上,看老头下象棋。
    约莫过了五分钟,父子俩怒火冲天站到钱父面前。直到现在父子俩才算明白,孟隽为什么对他们不冷不热,不愿意和他们去看房子,原来这个老东西不安好心灌醉他俩,套他俩的话。
    一股杀气迎面扑来。
    仰望父子俩,钱父察觉到气势矮了一截。他手心贴住墙站起来,右脚尖点在左脚左侧,抖着腿,低头抚摸千鸟格羊毛衫背心“老哥,我对惠敏的态度和你对孟隽的态度一样,你知道为什么孟隽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惠敏却给我来最新款式的羊毛衫背心吗”
    亲家公虽然只提到羊毛衫背心,但是亲家公不停地抖着腿,孟父自然注意到钱亲家公脚上穿着深棕色鳄鱼皮皮鞋。
    钱父朝手表上哈一口气,掏出手帕仔细擦拭昂贵的手表,慢悠悠说“惠敏回城怎么可能不怨恨我,但是我聪明啊,带着老妻瞎霍霍钱,把钱霍霍的一干二净,还打肿脸充胖子到百货大楼定新款衣服,写上谨裕的名字。惠敏一看不得了了,感动她老子对她仁慈,谨裕的命比她苦。弟弟竟比她还惨,”他正了正酒红色领结,“她还会记恨我吗当然不会了。”
    孟父一脸深思盯着他,钱父“咳”了一声,哎呦,感情他费尽心思打扮,是为亲家公打扮的。
    钱谨裕可被他老子坑惨了。
    他以为老古董厂长绝对ass掉他的设计图,他毫不收敛画设计图,这张设计图专门画给工程师看的,用这张图纸作为小船,让他和工程师携手划着友谊的小船,他单干之日,方便他挖走一两个老工程师。
    千算万算,他没算到厂长非但没有斥责他空想主义,还激动和他讨论这张图纸。原来厂长老早就有这方面的想法,但是想法很笼统,很模糊,他的设计图让厂长脑子里的概念化成实物。
    这不,评选结果还没有出来,他就被厂长抓到实验室,和工程师们搞实验。目前他一天睡四个小时,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时间打扮自己。
    孟父顺着钱父的目光看到一个人,他差点没认出来这个人是钱谨裕。
    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一段时间没见,这娃面色苍白,眼睛下方像涂了一层厚厚的锅灰,头发凌乱,衣服皱皱巴巴,骑自行车从他身边过去,嘴里神神叨叨不知道念叨什么。
    他又把视线转移到钱父身上,这老家伙贼精,看出他家孟隽日后必有出息,果断放弃钱谨裕,在孟隽搬出去之前使劲折磨钱谨裕,让孟隽和钱惠敏亲眼见证老家伙对钱惠敏不错,对钱谨裕那才叫恨,以此来拉拢、巴结他家孟隽。
    孟父好像领悟到一些真谛,孟珏的心没来由一凉“爸,你别听这个老东西胡说,钱谨裕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么可能让他唯一的儿子背负起巨额欠款。”
    孟父漆黑的瞳孔闪出一道亮光,别人死都不相信老家伙往死里坑独子,孟隽绝对想不到老家伙算计他,看到钱谨裕过得如此凄惨,俩口子对老家伙的怨气消的一干二净,这才是老家伙高明之处。
    孟珏连续叫了几声“爸”,父亲若有所思点头,他一把抓住老东西的衣领。
    “你爸骑车走了,你不追过去看看吗”钱父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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