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声和绝望的嘶吼,安慰、争执、痛苦的呻吟声,都聚集在了这个院子里。

    混乱又可悲。

    姜驰背后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在宫里遇到了什么。

    嘴角的伤口也让他想起那个为了姜小满而和他打起来的人。

    “她为什么不回来”他问道。

    姜恒知“如今有太子和威远侯府的人护着,只能等她消气了自己回来。”

    程汀兰一愣,立刻道“这怎么行月芙怎么撑得住,她们是姐妹。她怎么会不愿意回来,你让她回来,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她的,相爷你再去找”

    “住口”姜恒知忍无可忍,目光锐利。“月芙可曾当她是姐妹,你要小满顾忌恩情,她如何应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程汀兰身子瘫软,被侍女扶住了。

    她想到屋子里躺着的姜月芙,想到林菀,再想到程郢,心中不由生出了怨怼,出口刻薄“我痴心妄想,如今这一切是谁导致的月芙中毒是替你受过这段时日你对陶姒和小满心怀愧疚又如何,是你生生逼疯了陶姒,小满也是你让她生下的。不觉得可笑吗”

    他们的夫妻恩情也在一日日消磨,被折磨的不止是月芙,她又何尝不煎熬。

    少年夫妻,一路携手,却抵不住成为一双怨偶。

    “你觉得自己负了陶姒,那我呢你也负了我你就是对林菀动了心思,休要再欺瞒我”

    程汀兰何曾在他面前这般歇斯底里,和当初的温婉柔和的她判若两人。

    姜恒知表情冰冷坚毅,眼神却有被戳破的心虚,在程汀兰斥责的时候,甚至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不该是这样

    他偏开目光,不再看她,最后长叹一声离开。

    程汀兰怔怔地看着姜恒知远去的背影,那身锦袍上已经染了另一种香气。

    可这是她亲手缝制的锦袍。

    “”她呜咽着哭出声,甩开侍女跑进屋子。

    “侯爷,是姜家那个小少爷求见,又是来找小满姑娘的。”

    下人将此事禀告给威远侯,他胡子一翘,不耐烦道“太子殿下说了,见与不见全听小满的,你去问她。”

    “是。”

    姜驰来找小满的时候,她正准备出门。

    昨日韩拾来见她,却不知是被江所思说了什么又回去了。

    姜驰不是在宫里挨了板子,若不是看在姜恒知的面子上,兴许还要被赶出国子监,怎么今日就来找她了

    江若若没好气地说了句“这人好生不知羞,连丞相都被劝回去了,他还要缠着你不放,难不成还想挨打”

    “他挨打和这件事有什么干系”小满有些奇怪。“来找我为什么会挨打。”

    江若若笑道“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欺负你第二日就在宫里受了罚,必然是被人交代过了。要不然凭什么韩拾动手,却要罚他一个丞相之子,国子监的祭酒可不会傻到得罪丞相。再说他舅舅,坠马后还不见大事,看完大夫左手就折了,你竟不觉得蹊跷”

    她并不知道其中详细经过,自然也不会瞎想。既然若若都明说了,也只能是因为周攻玉。

    “就说我不在,让他回去。我们还是从后门走吧。”

    若说之前是恐惧,知道林菀的身份后,她一想到姜家的人便觉得厌恶。

    白芫承认身份后,小满劝过她离开,都没有成功。从前是偷偷跟着,如今是光明正大的跟着,就算被小满发现也懒得躲了。

    小满也不再赶人,毕竟周攻玉是白芫的主子,她为难白芫也无用,总有离开京城的时候。

    江若若挽着她的胳膊,一路上都在唏嘘韩拾的遭遇。“以大欺小,也才堪堪占到上风,他若真是这般还如何做得了将军”

    “韩二哥可以做大将军,他以后会是最厉害的将军。”她笑起来,语气坚定,仿佛看到了韩拾身披战甲凯旋的样子。

    行人围在路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听,江若若隐约听到了她们提起“三皇子”。

    “我听祖父说,三皇子今日要领兵回朝了,当初他争夺太子之位失败,便被贬到了边关,也挺可怜的。”

    小满听江若若说可怜,想起的却是另一件事。

    当初周定衡是有心上人的,还是孙太傅的女儿,这次回京她有意打听过,孙小姐好像已经和郭守言成婚了。

    那三皇子肯定很伤心吧

    走了不久,她停在了一家书肆前。

    正巧江若若想要去对面的卖头面的铺子,二人暂时分开了。

    书肆古旧狭小,在外撑了个棚子用来晒书,里面昏暗一片,散发着阴冷和霉味儿。

    一个粗布衣裳的姑娘正在和老板说话。

    见小满走近,老板飞速扫了眼她的衣着,挤出一个奉承的笑。“这位贵人要什么书,我们这儿店面虽小,书可齐全。”

    姑娘看了眼小满,神情变得局促,缩着身子往后,手上还拿了一本志怪话本。

    刚好这本她也看过,不过写得无甚新意,问道“你喜欢看话本吗我可以给你说几本更好看的。”

    姑娘涨红了脸,将书“啪”得摔回桌上。瞪着老板说“你骗我这是张老的文集,分明是话本把钱还来。”

    老板眉一挑,语气格外嚣张“这书是你自己拿的,钱我已经收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字还张老的文集,你知道谁是张老吗”

    小姑娘又偷看了小满一眼,好像受到了什么羞辱般,眼眶都蓄满了泪水。抽噎道“你把钱给我。”

    “把钱给她。”小满忽然开口了。

    “这位贵人,你要不买书可以,但是也别”

    小满拍了拍小姑娘。“你先跟我出来。”

    “我的钱”

    “我帮你要回来,没事。”

    老板嗤笑,嘀咕一句“多管闲事”,又坐回桌前看书了。

    姑娘跟着小满走出书肆,白芫进去了。

    小满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书肆中传出老板的求饶和尖叫声。

    声音消失,白芫出来,将两颗碎银子丢给她。

    “好厉害,谢谢你。”小满笑着道完谢,将钱还给哭个不停的小姑娘。

    白芫冷着脸不说话。

    哪知小姑娘非但没有停止哭泣,还越哭越难过,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小满也跟着蹲下“钱已经要回来了,你怎么还这么伤心是他还的钱不够吗”

    姑娘“多多了。”

    “”

    她沉默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望着对面的铺子,看江若若何时出来。

    方才还哭个不停的小姑娘又肯说话了,且一说就停不下来,委屈极了“他说我不识字,呜呜我弟弟在念书,可他们不教我去学,我也想读书,我要是读书,识字肯定比他还多。我爹娘说姑娘家不该念书,说我学了也没用,可我就是想学我要是贵人家的就好了,就不会连话本都认不出来让人骗”

    小满看她红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一时间又想起了益州那个面黄肌瘦的姑娘,知道自己是来了葵水而不是要死了,表情和她是一样的。

    “那你想念书,以后做什么呢”

    “非要做什么吗我就是就是想念书。”小姑娘泪眼朦胧,将银子攥住手里。

    小满愣住,才缓缓一笑,说道“你说得对,不一定非要做什么,说不定以后民间就有女学了,你也可以念书。”

    “什么是女学”小姑娘听她这话,眼中隐含期冀。

    “就是女子的学堂,教你读书识字。”

    她还想说点什么,忽听急促的马蹄声出现在嘈杂的街市,踏在地上让人心生不安。

    这里分明是闹市,谁胆子这般大,居然敢闹市纵马

    小满抬头,只见百姓争相躲避,你推我搡。

    江若若从铺子里出来,看到小满极其不雅地蹲在路边和人说话,皱起眉就要朝她走去,不料行人骚动起来,慌乱躲避间打掉了她的簪花。

    “真是无礼。”

    她嘀咕一声,俯身去拾,马蹄声却已近至耳边,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闪开闪开”

    她听到呼喊,竟吓得浑身僵住,第一时间闭上了眼。

    小满猛地起身,还未来得及出声的呼喊堵在了口中。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男子迅速将若若救下了。

    两人还在地上滚了一圈

    男子身材高大,松开江若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得罪了。”

    小满跑过去,将吓傻了的江若若扶起来。

    “姜小满”他拍袖子的手顿住,“我这不是见鬼了吧”

    “三皇子”小满惊讶。“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喂怎么回事啊,不要命了我方才扯个嗓子喊你是聋了吗听不见”纨绔惊了马,险些也要从马上摔下来,便没好气地冲他们发泄。

    小满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抬眼看到马上的人,不由地愣在原地,小声说了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周定衡回身,看到马上的人,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一开口就丝毫不客气“滚下来。”

    江若若伏在小满肩头,拍着胸口平复心情。

    小满“若若”

    “怎么了”

    “你耳朵好红。”

    郭守言看到周定衡,吓得一个激灵,又看到他身后的小满,双眼瞪圆了,捏着缰绳的手都在抖。

    “你你我不是见鬼了吧”,,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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