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煜星把郑芸菡送回听音园的时候,一路上都在观察她。

    前些日子,她在男女情爱一事上,心思想岔了,一连多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看不见的灰色,颇为阴郁。

    今日晚宴,她又一反常态艳光四射,前几日的阴郁是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莫可名状的纠结和挣扎,依然不是单纯的少女怀春。

    但是现在,他很欣慰,很满意

    前段时间,她有多崇拜、尊敬、佩服秦蓁,在心底为她建起的信仰高墙有多深厚,今日崩塌的就有多彻底。

    伴随着这种震天动地的信仰崩塌,她眼里所有异常情绪筑起的墙也一并被震碎了

    看看这双眼睛,除了迷茫和无措,哪里还有其他消极情绪的余地

    等到迷茫与无措散去。

    它们依然是一双澄澈漂亮的眼睛

    郑煜星一路将她送入听音园,彼时,卫元洲已经带着樊刃在这里等候多时,他心里隐隐不安,担心她误会,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他心中只有万千珍惜,哪里敢恣意挥霍

    远远瞧见郑煜星与她一同回来,卫元洲犹豫再三,还是和樊刃藏身于暗中。

    兄妹二人走到园门口站定,郑煜星与她话别。

    “芸菡啊。”

    他语重心长“今晚的事情,你心里一定受了打击。但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姑娘了,要学会自己长大,男男女女之间本就有很多肮脏的小心思,你看得多了,自然见怪不怪,百毒不侵。”

    他也有些感慨,毕竟今夜这种事故,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有些人,作出一副深情不渝的嘴脸,内里却花心滥情,贪得无厌,最擅长在感情上算计拿捏所以你在付出感情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

    郑芸菡木然的“哦。”

    郑煜星欣慰一笑,冲她摆摆手“去吧”

    郑芸菡仿佛一只提线木偶,踩着虚幻的步子进去了。

    兄妹二人各自散去,

    樊刃心都快蹦出来了,王爷只是散席时被那赵家姑娘纠缠了一番,无奈同行,总共都没说几句话,怎么就成了男男女女之间肮脏的小心思了怎么就花心滥情了

    郑煜星他这么乱说,真的不

    怕被王爷打死吗

    思及此,樊刃轻咳一声,安慰道“王爷,郑姑娘是因为误会了,所以看起来有些难过,但只要您解释清楚,她一定会相信您是值得托付的人。”

    卫元洲负手而立,神情严肃的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的战术“姑娘家,是不是都很容易吃味儿生气”

    樊刃刚张口要答,卫元洲忽然竖手制止“不必说了,本王懂。”

    樊刃的大嘴张张合合,最后认命的闭上。

    好好,您懂您懂。

    卫元洲仰天轻叹“她既心悦我,见到我与别的女子走在一起,岂会不醋越是喜欢,便越容易醋。是本王大意了。”

    “本王既然认定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她,可惜有些话,说一千道一万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又垂头低笑,语气里含了些甜蜜的苦恼“原本,本王还怕她心中犹豫迟疑,容易被外头的花花草草迷了眼睛,变了心意,让本王连一个证明自己,和她携手到老的机会都得不到,没想到,她对本王已经有了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樊刃听得脸色一阵疑惑,一阵茫然。

    卫元洲收了笑容,转头望向樊刃,严肃的像在传达军令“从今日起,跟在本王身边要警醒些,不要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若她再因此类事情吃醋,你一日三顿就跟着只吃醋”

    虽然她吃味儿是因为在乎他,他心里愉悦,但是让她不高兴,还是不要的好。

    樊刃一双虎眼瞪得老大陷入情网的王爷,连损招都染上了情爱的酸臭味

    卫元洲眼锋扫来“有意见”

    樊刃摇得嘴皮子直抖声,然后把卫元洲跑偏的思维拉扯回来“可是王爷,方才郑姑娘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不悦,郑卫率那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卫元洲神色一正,复又凝重。

    不错,菡菡吃醋,在意他,想独占他,这再好不过。

    可凡事过犹不及,像郑煜星这样的存在,便是一个障碍。

    这原本就是一个解释清楚就没事的误会,可是被郑煜星那张破嘴丑化后,这事就变得肮脏不堪

    有那么一瞬间,卫元洲怀疑过郑芸菡是不是把他们的事告诉了郑煜星,才有他方才那番荒诞之

    言,但转念一想,若郑煜星知道他与菡菡在一起,早该杀来了,哪里会有心思说教。

    所以,应当是菡菡看到他和赵尔岚走在一起,生了醋意,胡思乱想的对郑煜星一番倾诉,结果被他灌输了那些错误的想法。

    卫元洲头一次感到头疼。

    郑芸菡对兄长的感情,他是领教过的。若放任郑煜星在她跟前晃来晃去,动辄说些令人恼火的胡话,后果不堪设想。

    她需要时间来接受适应,甚至培养感情,他都乐于奉陪。

    但其他人要在这期间掺和进来捣乱,他就不能坐以待毙了。

    郑煜星连夜将陈彻送离万宝园。

    陈彻又醒了,但这一次,他如行尸走肉一般靠坐在马车里,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

    郑煜星也不知道秦蓁怎么想的,说放人就放人,她就不怕陈彻扑起来跟她同归于尽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秦蓁面前只能被气到吐血的陈彻,单只看了他一眼,便冷冷的笑了“陈某此去,与她此生不复相见,这位大人不必如此防备陈某。”

    郑煜星眯眼,他觉得陈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蠢。

    未免再生事端,他善意提醒“陈公子,其实陈家和秦家那些事情,殿下并非一无所知,如今秦博士于殿下助益颇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陈公子双亲在堂,幼子待哺,与其耗费时间和经历执着往事,不若早日振作。”

    陈彻忽然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郑煜星。

    郑煜星双臂抱胸,下巴微扬,端出了些慑人的气势。

    然陈彻不为所动,表情像是听了个笑话,他扯扯嘴角,黯然道“我不会再来找她。她何其聪明,即便要见我,也是早早安排好一切。陈、秦两家天翻地覆,叔父兄弟无不遭殃,独我这一房安然无恙,我的父亲和母亲还有萱娘和孩子都有她相助,纵然我威胁的再狠,又能做些什么”

    陈彻抱住头,隐隐颤抖“即便知道了许多事,可冲着这个,冲着从前点滴,我竟仍抱着一丝可耻的希望,认为她主动要见我,是我以为的那种意思我不会再见她永远不会”

    郑煜星万万没想到这一路他还能哭起来,直到听到最后一句,他浑身一

    震,扯过陈彻,龇着牙问道:“你说什么”

    陈彻沉浸在痛苦中,轻轻转眼睨他,眼底泛着诡异的嘲讽,像是在看同类。

    郑煜星又问了一遍“你说,是她主动要见你你会从东阳郡来这里,是秦蓁的安排”

    陈彻像是确定了什么想法,吃吃的笑起来。

    郑煜星直接伸手抓住他的前襟“问你话呢”

    陈彻眼神迸射出一种光芒,好像找到一个能分享痛苦的人,他也能轻松很多,“不错,是她要见我,怎么样,你心里很痛是不是”

    郑煜星愣了。

    不对,事情不对头。

    郑煜星如遭雷击,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太子听到关于秦蓁的流言,派他去查探,他察觉万宝园外的可疑身影,一番追查下,得知这人是陈彻。

    他当时猜测是有人要对付秦蓁,所以找来了陈彻坏事,本想直接擒获他,结果他滋溜溜没了踪影。

    郑煜星更加确定陈彻出现在这里是个阴谋,找二哥借了几个暗卫在万宝园盯梢,然后在他宴上约见秦蓁时,直接把人敲晕带走。

    如果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太子妃一人策划,何不做的干脆一些,直接把人带进来,然后大庭广众下丢到秦蓁面前,让他们把事情闹开,而要让一个可疑的影子在附近晃悠打草惊蛇

    唯一的可能,就像陈彻说的,秦蓁愿意见他,所以他一路找来。并不是为了家事恩怨追究寻仇,而是为了私人感情,他生了希望,潜意识里甚至没想过伤害她报复她。

    可是秦蓁把他找来这里,却不管他了,任由他在外面晃悠,只要她让太子妃知道有这么个人在万宝园外,听了那些流言的太子妃必定有所行动。

    所以,后来他自万宝园外消失,是太子妃找上了他,知他一心想见秦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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