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 本该是个开心的时刻, 但郑芸菡见着伯府门口这团气势,隐约觉得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池晗双眼睛特尖,扭头见郑煜星威风八面的往秦金锐手里赛了两个小金锭子, 眉头顷刻间拧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阶级敌人。
    郑芸菡察觉她对秦金锐的排斥,赶忙把酒楼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们二人本就相熟, 很多事稍作解释便全明白了。
    池晗双非但没有作了然状,反而更加生气“这家伙果真将主意打到伯府来了”
    她想起自己刚才跟好友久别重逢的亲密样子一定被秦金锐看去了, 就他这无孔不入的做法, 此刻让好友离开, 他再碰钉子说不定会找上好友。
    略一思索, 池晗双抓住好友的手“你先跟我进来, 我稍稍整理一下再与你详说。”
    她得抓紧时间跟好友道明原委,这样才能绝了秦金锐的心思
    郑芸菡为难的看了三哥一眼。
    郑煜星没说话, 他在想事情。
    酒楼那一出, 伯府门口一出, 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个秦金锐大概是因为什么事, 要亲自登门来跟伯府求情, 在酒楼把芸菡误认为池晗双, 这会儿又来伯府蹲人。
    明明不熟悉还要厚着脸皮登门拜访,应是别无他法。
    想到傻妹妹因为一顿平平无奇的席面,就对秦金锐留了一个大方多金的印象;再一想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最是好骗,隔三差五的还会虚荣一把, 他就很不高兴。
    他常年在东宫,大哥大嫂如今都有了家室,不能像从前那样只顾着她。
    未免这秦金锐剑走偏锋转而纠缠芸菡,此刻顺势掐了苗头很有必要。
    郑煜星笑笑,抱拳一拜“那就打扰了。”
    池晗双紧张的护着紫衣少女往里走,见秦金锐欲言又止,立刻突突他“伯府可没有请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郑芸菡适应良好。
    她的好友可是曾经陪她在宫宴上呛过周先望的小炮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此刻没让人把秦金锐打出去就很友善了。
    池晗双生母池金氏也下了马车,闻言皱眉“晗双,不得无礼。”
    池晗双半刻不想耽误,左手紫衣少女,右手好友,一并
    拥着往府里走。
    池夫人看了秦金锐一眼,他并无被池晗双顶撞的羞辱和恼怒,情绪平和,主动道“晚辈不曾提前递上拜帖,不好叨扰。待晚辈于长安落脚后,再正经登门拜谒。”
    郑煜星不带情绪的瞟了他一眼。
    秦金锐同样敏锐,对郑煜星微微颔首。
    他主动这样说,池夫人免了尴尬,与他道别后,带着妹妹秦金氏一并入府。
    郑芸菡熟门熟路的去了好友的闺房等她,郑煜星不方便进姑娘家的院子,恰好池晗双的兄长池逸在府上,见到郑煜星登门,眼神都亮了,忙不迭请他入茶室吃茶说话。
    郑芸菡没等多久,池晗双就跑回来了。
    许久不见的两枚小姐妹狠狠抱了抱,这才分开说话。
    “听说并州那边出了很大的事情,又是山火又是水战,连冀州都派兵去了。”自郑芸菡离开长安后,池晗双经常去杭若的书社,杭若遍布十几州的书社消息本就灵通,她听得心惊胆战。
    郑芸菡促狭心起,挑了几桩刺激的说,比如被劫入山寨,那根银针,还有后头粽山刺杀及入山的事情,池晗双听得两眼放光“太刺激了吧”
    眼看着她就要走岔话题详细追问,郑芸菡立即提到秦金锐,好歹将话题给扭回来。
    池晗双刚听了好友刺激的并州之行,思绪被拉回来,忽然感到一种同人不同命的悲哀“和你这个比,我这边就只有生气”
    池晗双的外祖金家世代任皇商,原本商户低贱,是无法与士族相比的,但先帝在时,曾因得到商人资助战事,后天下太平,索性发展了渗透各行的皇商,为皇家跑商挣钱充盈国库,以备不时之需。
    有强硬后台,又是个不折不扣的肥差,自是不同于寻常商贾。毕竟,仅是他们手中的人脉和路子就已经让人垂涎,士族再清高自傲,也食人间烟火五谷杂粮,因垂涎财富或穷困潦倒,主动与商人联姻的士族也不在少数。
    当年,东阳郡金家两位姑娘同时出嫁,一个嫁到长安敬伯府,一个嫁入同在东阳郡的秦家。
    池夫人有一子一女,除了排行老九的晗双,还有排行第二的池逸,两个孩子都聪明漂亮,老伯爷十分疼爱,近乎宠溺。
    可是嫁到秦家的妹妹秦金氏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对外说早年有孕一次,滑胎后再难生育。但其实她一直不曾有孕。
    秦夫人与夫君是有真感情的,她忍着委屈主动为夫君安置了一个妾侍,没想妾侍也一直怀不上,即便有心争宠盖过正房,也变得无力实现。秦家终于意识到,不是女人的问题,是男人的问题。
    秦家将面子看得极重,如果让人知道他们秦家的儿子生不出孩子,就成了天大的笑话,走出去都要被戳脊梁骨。
    当时,秦家主母出面,不带商量,直接对外安排了一出小妾谋害正室无法生育的戏码,装出对秦金氏情深义重的样子,将小妾处置,后又对大受打击震惊不已的秦金氏好一番嘘寒问暖,苦口婆心,甚至为他们这一房做主,让他们在旁支选一个子嗣过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秦金氏接受了族中的安排,选了一个四岁的男孩。
    没想,那男孩还有一个同胞姐姐,小小的年纪,眼里满是倔强,小手拉着长两岁的姐姐,竟与金氏谈起条件,若是要过继,须得连姐姐一起
    秦金氏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亲自孕育子嗣,既然只剩这一条路,她只当多子多福。
    她为长女起名秦蓁,为儿子起名秦意,是融了对这两个孩子真情真意的意思在里头。
    总之,这事被遮掩下来。
    秦蓁和秦意一母同胞,样貌有七分相似,从小到大,两人都乖巧又听话,从不惹麻烦,还上进好学,与之对应,丈夫因为不能生育,性子一年比一年古怪,总觉得妻子看不起他,对秦蓁和秦意并不怎么关心。
    因此,小金氏更是将两个孩子疼到骨子里,当做了唯一的寄托。
    秦蓁十五岁时,家中为她张罗了婚事,选定东阳郡陈家五公子陈彻。
    陈彻的大伯在长安任太仆寺卿,东阳郡陈家是为朝廷采买良种马匹的其中一支,而仆寺正是大齐主掌马政的衙署。
    陈彻自小在识马和养马一事上格外有天赋,是东阳郡陈家最有出息的一个,早几年时,大伯就有提他到长安任职的打算。
    秦蓁与陈彻相处的极好,陈彻甚至会教她怎么识马养马。
    原本俗礼都已走完,只等选好的时候到了两
    家办亲事。
    万万没想到,从数月前开始,一切天翻地覆。
    虽为皇商,要存活,除了背靠朝廷,就是手握人脉路子。先是各地天灾,再是自长安向外,借由安阴公主一案开始的乱党贪官清查,陈家不淡定了。
    朝廷一动,后背不稳,各地官员落马,人脉路子都跟着打乱。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陈家是曹家的一门表亲。
    曹家翻车之后,陈家被顺藤摸瓜扯出来,也不知是家族命数到了头,还是有人背后搞他们,他们暗中曾经暗中贿赂曹家、在外私藏田地避税一事被揭发,涉事者全部入狱待审,陈彻亦在其列。
    秦金氏第一个想到自己的女儿,她慌忙打听一番,才知道陈彻是作为嫌疑人入狱,到底有没有参与,还要彻查审问之后才有确切结果。
    秦金氏问过秦蓁的意思,秦蓁很从容,表示先静观其变。
    结果,秦蓁是从容了,有的人按耐不住了。
    陈彻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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