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鸢怔怔地看着楚随之, 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徐老怪也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你小子这次是真拼了。”

    楚随之苦笑一声, 接着道

    “你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实力提升只是暂时的, 反噬也是暂时的。等我真的到了天阶,我就可以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厉鸢吸了吸鼻子, 捏着口袋里的另一颗镇凉珠, 没说话。

    楚随之以为她还不信,于是从铁牌里拿出一个罗盘, 瞬间整个小酒馆内变成如汪洋一般的蓝, 在幻境中一个府邸出现在厉鸢的眼前。

    她恍惚了一下, 认出了这是厉家的府邸。

    楚随之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低响起

    “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重建了厉家,然后又四处搜集厉家的残魂, 如今已经”

    “不用说了。”厉鸢打断他, 她盖住那个罗盘,深吸一口气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值不值得可不是你说了算。”

    楚随之微微一笑, 眉宇虽还是肆意,但眼中的情绪却更加沉稳。

    厉鸢看着他的侧脸, 恍然见万物消失, 连耳边都雨声都听不见了。

    过了好久,她道“那好, 你等我回去拿东西。”

    楚随之猛地回头看她,似乎是意识到她的言外之意, 双眸都亮了起来。

    厉鸢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在这里等着我, 我马上回来。”

    楚随之点了一下头。

    厉鸢看了他一眼, 毅然冲入雨中。

    她绕过酒馆,却没有回到客栈,也没有去往桥头,而是往林后跑去。

    小凤落在她的肩膀上,见她路线不对赶紧问

    “鸢鸢,你要去哪啊”

    厉鸢咬牙切齿“我去死”

    窗外的雨渐歇,客栈内反倒被衬得安静。

    宁逐将长枪放于桌上,看着冰冷的枪尖出神。

    为了今天,这一个月以来这把长枪不知染上多少人的鲜血,也不知夺走多少人的生命。

    不是不累,即使他的实力再强劲,他也是凡胎,一个多月的反击与对战天阶大能,几乎让他力竭。

    然而每当在夜色下望着无尽的夜空,他总能想到厉鸢的脸。

    默念着,他不能死。

    他必须变强,他必须要再见她一面。

    他不能违约。

    然后,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宁逐站在窗前,看着落在窗台的细雨,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

    这一次,连着玉佩一起拿出来的是半块荷包。这还是上一次和厉鸢分别的时候,她留下的。

    宁逐把玉佩和荷包放在一起,敛了眉眼。

    这一次过来,他没有打算得到厉鸢肯定的回复,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性有多么矛盾。

    她说祈求他的原谅,那就是不在意。

    她说她已经后悔,那只是违心之语。

    所以让她的眼里彻底只有自己之前,他不会放弃。

    想到这里,他将玉佩小心地放起来,刚想熄灭烛火,突然感觉不对劲。

    因为他突然感应不到厉鸢的气息。

    如果刚才她跑出去,是因为想要冷静一下,还勉强可以理解,但是既然他们的话已经谈完,她又为何突然跑了出去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内心一动,又重新拿出那半个荷包。

    荷包边缘很是齐整,看样子厉鸢尽量选择平均。

    宁逐想起刚才她和自己谈话的时间,不多不少半盏茶的时长。

    他可不会忘记,另外半块荷包在谁的手里。

    宁逐缓缓沉了眼。

    元衡站在桥头,看水面上的波纹,微微失了回神。

    他知道自己此次之行很是突兀,毕竟两个月前都就下定决定斩断凡心一心向道。

    但是他也没有料想到会知道当年的真相

    想到这里,一向面不改色的元衡仙君难得苦笑了一声。

    当年他从临仙阁走出,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回来,彻底斩断了与临仙阁的因果。

    后来靠着自己一步步地壮大了宗门,一心向道与修炼,过去的事情就当做是浮沉,不想有半点沾染。

    只是没想到在自己闭关的时候,听到临仙阁被魔宗覆灭,林广平暗地里早就投靠了魔宗。

    他出关的时候,只觉得恍惚,还有无尽的愤怒。

    于是在林广平偷袭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杀了他,没想到厉鸢被蒙在了鼓里,抱着林广平的尸体悲愤地看了他一眼。

    从那以后,他就更加凉了心。

    后来,他灭了魔宗,成了仙界第一人。

    他再也没有回到临仙阁,也再也没有听过厉鸢的消息。

    他以为她没有自己这个仇人也会过得很好,即使不再修炼也会一生无忧,于是下令谁都不准打扰。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厉鸢的死讯。

    别人都以为他听到钱未婚妻的死讯会大呼快意,更有甚者为他暗喜。

    毕竟厉鸢和他有过一段缘,如今厉鸢身死缘消,那么他以后成仙之路再无因果牵绊。

    但是整个修真界的人都不知道,他曾经在那座厉鸢葬身的妖兽山上找了整整三年。

    用神识搜、用长剑血刃,直到妖兽山上尸横遍野都没有找到厉鸢半点尸骨。

    当时他不知心中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是什么,只道自己和厉鸢这辈子缘分已尽,从此以后就把疼痛压在心底。

    没有想到,三百年过去,他已经为当初的逃避付出了代价。

    元衡垂下长睫,雨水落在了眼角。

    如果这一次能够挽回厉鸢,那么他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甘之如饴。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抬手,手心烟雾聚集,缓缓化成半个荷包。

    看到这块荷包,他想起上次遇见厉鸢的事,眼底染上一点笑意。

    只是笑意还未完全散开,看着撕得整整齐齐的荷包,不由得一愣。

    厉鸢好久都没有回来,刚才如此之急,好像是在辗转看什么人。

    这荷包是不是还有另一半来着

    酒馆内,楚随之看着自己手上的珠子发怔。

    徐承天在铁牌里一叹

    “折腾了这么一通,只是为了看她一眼,值得吗”

    楚随之喝了一口酒

    “怎么不值得。只是短暂地被玄力反噬而已,最起码她现在肯对我软下心,那就是值得的。”

    说着,他指尖勾着酒坛,向后一倚

    “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以前多冲动。如果不是收集灵魂碎片的时候磨了自己的性子,恐怕我现在还不能和她心平气和地说话。”

    “你能成长了也好。可是偌大的宗门真不要了”

    楚随之摇了一下头,眼前变得虚无

    “我已经重振了宗门,此时若是只是没了我就毁灭,那我重振了它还有何意义”

    说着,他拎起胸i前的铁牌“只可惜要让您老在这里多憋一段时间,等我找齐了所有的材料就换给您一副完好的身体。”

    “老头子我在这铁牌子里待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点时间。只是你要是真想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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