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突然转凉了。
    夏季时热意是一天一天地积累, 而变得冰寒的时候,可能只需要一夜。
    厉鸢也换上了冬装,毛绒绒的领子托着脸颊, 有时候她照镜子,会怀疑自己是一颗蒲公英。
    今年的冬天是她到南境学习之后, 第一次在家里渡过的冬天,因此柳盼扶对此很是重视, 不仅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还三令五申她不许总往外跑。
    厉鸢习武之身哪里会怕冷, 但是碍于老娘“厚重”的爱, 她只好勉强忍受自己被裹成一个小球。
    虽然是刚入冬, 但雪已经下得不薄了。
    厉鸢站在门口 , 微微探一下脚,已经能够踩出一个不浅的鞋印。
    小凤从她肩头跳下去,在雪地里肆意翻滚,像是一团棉花里七彩的毛线团。
    柳盼扶带着她和苏婉在亭下喝茶赏雪。柳盼扶手中拿着针, 想给她绣一个暖手筒, 茶香袅袅,她娘亲的眉眼在水汽中有些朦胧。
    厉鸢拄着下巴,听清水的沸腾声,有些昏昏欲睡。
    方白自己出去溜达了, 许是剩下都是女人, 柳盼扶在家里憋闷, 难得有女儿和小姑娘陪伴, 嘴角微勾就打开了话匣子。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地早。”
    苏婉搓了搓手心“是,而且还很冷。”
    柳盼扶看了看天色“这么冷,方白那小子还跑出去。”
    苏婉一笑“每年我们几个这个时候都南境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可能不玩得痛快。”
    柳盼扶勾了一下嘴角“我和你厉伯父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已经开始谈婚论嫁、独当一面了,你们现在却还在想着玩。”
    厉鸢懒洋洋地道
    “娘,成亲有什么好的。不能出去玩,也不能出去吃。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多好。”
    柳盼扶嗔她一眼
    “你这孩子你知道为娘操心你的终身大事,还来说这样的话气我。”
    厉鸢撒娇卖痴,柳盼扶掐了她一下,这才罢了。
    苏婉凑到厉鸢的耳边,小声问
    “师妹,这几天宁逐怎么不来找你啊。”
    厉鸢把茶吹凉,放在小凤的旁边“他来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醉红楼的花魁。”
    苏婉用指头点了她一下“又来不正经的。”
    柳盼扶想了想,皱起秀眉“那就奇了怪了,这几天不见他的人影。宁逐虽然是个闷葫芦,但对我还是有礼有节,如果真有事外出,绝对不会不作声。”
    说到这里,柳盼扶看厉鸢眉眼不抬,像是不干她事一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死丫头,我问宁逐你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你前两个月不在家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代你尽孝吗不知道是谁不会撒谎硬是撒谎帮你打掩护吗”
    厉鸢被掐得“嘶”了一声,赶紧捂住脸。
    柳盼扶又瞪了她一眼。收回手指,这手上的女红也做不下去了,越想越有些心慌
    “鸢儿,你说宁逐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前几天宁府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不仅宁老爷,连侯爷都丢了面子。他们会不会怀疑到宁逐的身上”
    柳盼扶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这下连坐也坐不住了
    “宁逐虽然有点能耐,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官家的人。不行不行,我得去问问老爷。”
    眼看着柳盼扶就要起身,厉鸢赶紧道
    “娘他在后山闭关打坐呢”
    “闭关”柳盼扶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没事了。”
    只是刚坐下来,她就意识到了什么,斜着水眸看向厉鸢“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偷偷见面”
    厉鸢“”
    厉鸢艰难地坐起身体,无奈地道“也没有见面。”
    只是用“飞鸟传书”传递信息罢了。
    每天晚上,她的窗前都会出现一张纸条。
    上面寥寥几个字,或是说他在哪,或是说他练功练得如何,又或说哪个惹人烦的大能又来向他挑战。
    在那一沓纸条里,宁逐褪去了白日的沉默,在寡言之中难得见到他别扭而又有趣的小心思。
    他说“今晚之月格外圆,明日给你带西街的煎饼。”
    他说“练至最后一重,难于上青天。恐五日之内不能出门。”
    他说“今日来人,是一个柳条老道,出招似沾水的鞭子般地疼。”
    厉鸢每每忍俊不禁,问他这几天为什么没有出门,可是侯爷的人找他麻烦
    他回因为最近勤于修炼淬筋秘籍最后一层,恐怕不能时时来见她,只能在她睡熟时放下信息就走。
    两人用信说了几天的话,然后就迎来了越发寒冷的冬天。
    只是莫名地,面对柳盼扶的质问,她没有明说。而是道“我打听过来的罢了。”
    柳盼扶摆明了不信,然而意识到自家的女儿在打听宁逐,那就说明她也不是全然不在乎,于是面上就又带了笑。
    苏婉受不了这娘俩的你来我往地试探,她直接问
    “师妹,我以为你们两个经历了这么多,很快就会定下来了。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在磨磨蹭蹭”
    厉鸢拄着头,抿了一口茶不说话。
    柳盼扶让丫鬟添一点炭,一听苏婉这句话,愁上心头
    “他们两个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又是指腹为婚,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我是不信的。后来这死丫头退了宁小子的婚,那宁小子也没拿她怎么样。前段时间她又出了那么档子事,他更没有作恼,我是想不通那小子为什么一直不放弃,这丫头为什么又一点都不松口。”
    厉鸢微微抬眼,飞扬的长眸中满是瑞雪晶莹的光。
    她还是没有说话。
    柳盼扶看向厉鸢“鸢儿,娘不是逼迫你接受他。你们两个要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何苦天天对你说这些话。只是你们两个蹉跎了这么多年,如果真要定下来,就给个准话,如果真觉得有缘无分,就把话说开。娘也就不用天天为你操心是不是”
    厉鸢垂下眸子,长睫落了一点雪,瞬间化为水珠在眼尾摇摇欲坠。
    柳盼扶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语重心长
    “人家说看你的意思,你什么时候能看看他的意思”
    厉鸢的长睫一颤,眼角的水珠顿时落了下来。
    亭外凉风习习,寒意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入侵每一寸土地了。
    厉万钧期间过来一次,为柳盼扶添了一次茶,又忙自己的事了。
    苏婉和柳盼扶越聊越投机,笑声不绝于耳。
    厉鸢如果说刚才是懒洋洋地趴着,现在就是失神地坐着。
    她抱着小凤取暖,看着柳盼扶的绣针在自己眼前不断翻动,瞳孔里满是落雪的晶莹。
    待到夕阳西下,几人要收了茶水回屋用膳。在外面疯跑了一天的方白这才回来,一进长廊就对柳盼扶问好。
    柳盼扶让丫鬟给方白拍拍身上的雪,然后嗔怪道
    “你这孩子,外面下雪还跑了一天,晚上非得受寒了不可。”
    方白一笑“伯母,我们习武之人不怕这个。”
    “病来如山倒,哪管你习不习武。彩娟,把库房里的棉被拿出来,再给小方再加一层。刚落雪的日子,冷且不说,潮是真要命。”
    方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谢伯母。”
    柳盼扶拍了拍裙摆上的落雪,刚想叫几个孩子进屋,一转头,发现少了一个人。
    她一愣,顿时气道
    “厉鸢你又跑哪里去了”
    深夜,风雪遮天蔽日。
    在高山之上,一间木屋在狂风的嘶吼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明明是一间破败的房子,但窗口却透出温暖昏黄的光。
    宁逐坐在床上,闭眼打坐。
    突然,他微微掀开眼皮,隔着千米,透过风雪,他能听到细微到接近于无的脚步声。
    他缓缓拿起床边的长枪,今夜来的不知又是谁。
    然而来人无论是谁,也免不了在三息之内结束。
    他正速战速决,然而耳朵一动,似是听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一瞬间,他冲出房间,来到了山坡前。
    只见在山下,一个黑影在艰难地前进,她似乎背着巨大的包袱,远远看去几乎把她压垮。
    宁逐没有停顿,瞬间来到那人面前。
    来人厉鸢吓了一跳,差点栽了过去。
    宁逐拉住她的手,瞬间把她拽了回来
    “你怎么过来了”
    厉鸢心有余悸,她大喘了一口气,却吸了满腔的风雪,不得已大喊
    “你确定要在这里聊天吗”
    宁逐将她的包袱放在身后,然后拦腰抱起她,几个腾越就回到了木屋前。
    厉鸢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包袱,看见只是微微散乱并没有散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逐拉着她进门,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厉鸢没顾得上喝,她解开包袱,从里面抱出一大团被子
    “这是我从家里的库房拿出来的,里面是最好最轻的棉花,这下你今晚就不会冷了。”
    宁逐看着她从被子后艰难露出的通红的脸蛋,猛地一怔。
    “你忘了,我有内力。”
    厉鸢难得贤惠,把被子给他铺上,道“你武功再高也扛不住这寒潮啊。我可是听说过天苍派那个掌门人才三十岁就得了老寒腿,人家还是修习腿法的呢,你比得了吗”
    宁逐看着她在珠光下柔和的面孔,低声道
    “只是一晚不碍事。你深夜冒雪前来出事可怎么办”
    厉鸢道“我也是习武的,哪有那么废物”
    铺好床,她拍了拍手心“行了,我也该走了。你在这里好好修炼。过两天要是有机会给我娘报个平安,她有点担心你。”
    厉鸢转身就要走,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一紧。
    她愣了一下,一回头发现宁逐的眸光颤动
    “厉鸢,歇一会再走。待风雪小些,我送你下山。”
    厉鸢一愣,她看着他紧抿的薄唇,无法不答应。
    喝着暖乎乎的茶水,厉鸢吐出一口气
    “这天变得也太快了。下午我和我娘还在亭下赏雪,晚上就开始这么冷了。”
    说着,她拍拍身上,拍下了无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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