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三分钟的歌放完了, 言倾玥定在周五的黄昏里。
    广播已经开始放另外一首歌了。
    池疏亦松开环在言倾玥腰上的一只手, 讪讪地挠了挠自己的脸,“你, 要不要说点什么”
    言倾玥侧过头来,嘴角扬起,“你知道我夹在那本书里的了”
    “嗯,那天我去你书房, 翻到了。”池疏亦直对他的目光, 坦然承认。
    言倾玥把头扭了回去,池疏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得到一个后脑勺。
    周围安静了一瞬,言倾玥什么也不说, 这个反应完全不符合池疏亦的预期。
    他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补救“你如果如果不喜欢就算了我,我知道我唱的很难听,你就, 就忘了吧”
    “忘了吧。”池疏亦脸热, “别, 别存在脑细胞里了。”
    他心虚, 刚松开环在言倾玥腰上另一只手,就被人按住。
    自行车滴溜溜往前, 言倾玥踏着脚踏板,一只手扶着车刹,一只手按着他的手, “你刚刚是在向我示爱吗”
    “”
    “你看到我的戒指,喜欢吗”骑了一段,言倾玥轻轻地问。
    “啊”池疏亦猛地抬起头,“我,我看到了,很喜欢。”
    “我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送出去,后来就遗忘曲线了。”
    “什么时机都合适。”池疏亦把脸颊摁在言倾玥的后背上,“我等你送给我。”
    哪怕言倾玥突然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把戒指塞在他的无名指上,什么理由都不说。
    “你怎么这么乖”言倾玥问。
    “我随便就好。”
    “怎么可以随便”言倾玥笑了一声,反手掐了掐他的脸颊。
    “那你,不打算现在送我戒指吗”实际上,他唱这首歌是有心机的,这段时间言倾玥没送他戒指的计划,他得提醒提醒。到时候带着婚戒上课,可以闪瞎很多人的眼睛。
    “寒假给你,”言倾玥淡淡说,“到时候我们都有空。”
    池疏亦脖子上的项圈对腺体有疗养功能,能加速腺体的成熟,比半年少一点,预计寒假他们会永久标记,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寒假也行,”池疏亦一口答应“那我等你。”
    “你对送戒指的场景有什么想法吗”言倾玥反问。
    “我希望一觉醒了戒指就有了。”池疏亦说。
    他们骑车到了教师楼楼下。这里是学校分发给教职员工的宿舍,基本上都是带空中花园的小三房。
    邵越自从在t大任教以来,一直住在这里。
    池疏亦仰头看着这栋灰白色的楼房,满天碧色隔绝了火舞的天。
    言倾玥踢了踢支撑架,把自行车停在路边的空地上,“走,老师在三楼。”
    楼梯声控灯一层层逐一亮起,池疏亦跟在言倾玥身后,看着他站在一扇红木门前,敲了三声。
    “老师,是我,我带着我老婆登门拜访。”
    池疏亦“”
    不,他们是单纯来做采访的。
    邵越的家跟言倾玥的书房一样混乱,各种各样手稿设计图塞满了柜子夹子,电视机上都垒着一叠书,只有沙发勉强可以坐人。
    池疏亦贴着坐在言倾玥身边,看着坐在老摇椅上面的邵越老师。
    邵越长了一张周正的脸,一段时间不见,他的眼神苍老了许多,也柔和了许多。
    因为提前打好招呼,邵越并未过多询问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而是问“录音笔带了”
    “带了带了。”池疏亦从书包里翻出他的录音笔和一本厚本子,“可以采访了。”
    “得到记忆之后,知道怎么还原吗”邵越又问。
    “嗯。”池疏亦按下了录音笔的笔帽,“我老公教我了。”
    邵越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睛,“这些事估计没多少人知道了。我是刚进科学院的时候认识他的。”
    陆沨是一个活泼开朗的oga,做事收放自如,二十二岁进科学院,一进院门缠着当时比他大了十多岁的邵越。
    一缠就是剩下的生命长度。
    “他经常讲黄色笑话,”邵越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经常在研讨室叽里呱啦地怪叫,我总是嫌他很吵。”
    “不过,他也有很多优点。比如善于调节气氛,有时候很可爱,时常梦想着退休当婚姻介绍所的媒公。”
    科学院所有人都知道,陆沨喜欢他,只不过谁都没有戳破窗户纸。陆沨没提,邵越不问。
    邵越是一个单身主义者,他跟陆沨维持着介于恋人与同事之间的关系,看似暧昧,但从不过线。
    后来,善心大发的陆沨把邵枫和陆柒捡了回来。邵枫原本不叫邵枫,陆柒原本也不叫陆柒。
    邵越给池疏亦他们讲了几件无人知道的往事,最后用浑浊的声音说“我应该阻止他去参加那个海洋勘测计划的。”
    虽然科技发展到现在,人类的足迹无所不至,但海洋深处的秘密是人类一直无法破解的难题。无法利用的地方有着丰富的可利用资源。或许听起来残酷,或许打扰了一方生灵,听起来还存在道德困局,但对于科研一线的工作人员,如何探测更为广阔的领域,是他们的使命。
    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潜艇失控了,监控器传回来的画面定格海水破窗而入的瞬间。
    沉入海底的调查队就跟驶入百慕大魔鬼三角的飞行器一样有去无回。包括陆沨在内的所有勘测队员,全部丧生海底。
    故事大题听完之后,池疏亦多少有些不解。
    邵越摘下眼镜,用眼镜巾擦了擦,“你想问什么”
    池疏亦皱着眉头,“如果如果您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邵越淡淡地笑了,“我想告诉他的,只不过太晚了,他最后还是上了那架潜艇。”
    “我知道了,”池疏亦心脏一疼,“他是一厢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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