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琅琊阁听讲之时没带脑子么,连给夕未哥哥调制的药里被人下了血蛭粉都看不出来枉费我爹教了你那么多”

    晏南飞手忙脚乱地从蔺熙丢过来的药盒中挖出药膏仔细辨认却不得其果,只得学着蔺熙尝了尝药膏,舌尖辛辣酸涩苦意纵横的滋味中潜藏着的一股诡异的血腥味儿不正是血蛭粉特有的气味么蔺阁主明明讲到过的,他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一个响亮的耳光,晏南飞实实在在的搧肿了自己半边脸。

    他枉为医者,自恃医术了得险些害死了梅东冥。

    “行了,有我在,夕未哥哥的贴身大夫自有我全权接手。这儿没你事了,看你眼下青袋想必多日没合眼了,安心休息去吧。”

    蔺熙年纪虽小却天资聪颖,在其父的“悉心”栽培下早早练出一身过人的医术,顺便把蔺家世代相传的毒术也研习了个透彻。莫临渊耍的手段在别人而言是不解之谜的话,于他就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把戏。

    只不过

    “小熙,别太苛责南飞。云氏以医术传人,老晏大夫本身不以毒术见长南飞所学不多莫可奈何,分辨不出也属正常。再者说,同样师从师尊研习医术,我自己,不也没看出来吗。”

    不知何时悠悠醒来的梅东冥不忍心见晏南飞过于自责。晏南飞曾受教于师尊,师尊于他有半师之谊,蔺熙在医术毒术上以师兄自居教训两句是应当的,训得太过了却无必要。

    “南飞尽心尽力照顾我多时,力有不逮怪不得他。”

    “夕未哥哥就是心软。我这么远特意从琅琊山赶来看你,你倒不问,就知道包庇晏南飞。我要生气了啊”

    这孩子,怎么还跟长大不大似的。

    回应他带着薄责的是蔺熙孩子气地酣然傻笑。真是,连责备他都无从开口,只得向晏南飞投去歉然一笑,微喘着安抚道,“南飞,你我都尽力了,别想太多。小熙既然来了,这边就有他先照顾。你操劳多日不得安眠,好好睡一觉,去吧。”

    梅东冥好心宽慰是他宽宏大量,要晏南飞心里的自责懊恼就此揭过却是不能。久未遇对手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却不料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暗算了梅东冥,这些日子以来梅东冥伤重难愈一半归咎于下黑手的人阴险毒辣,一半则是他疏忽大意所致。

    说什么怪不到他头上,蔺熙师兄的责备一点儿没错,东冥心善宽容不意味着他的疏失真的情有可原,医道漫漫学无止境,他还差的远。

    晏南飞的沮丧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向梅东冥和蔺熙飞流揖了一礼,攥紧了手中的药盒垂着头离开。

    “小熙,南飞不如你天资聪颖,他已经做得很好,别太难为他。”

    见梅东冥神色困顿眉宇间倦意沉沉,显是烧得昏沉意识迷乱,勉强醒来支撑着说了几句话也是低声细语难以为继。蔺熙微微一晒不与病人一般计较,反正他来了,夕未哥哥一应调理养伤自有他接手,再用不着那晏南飞操心。

    “夕未哥哥伤病拖得太久伤了底子,以后的几日我亲自开方煎药,好好养上些时候就没事了。”

    “好,你的医术了得,就拜托你多费心”

    才醒来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又觉得眼皮沉重,梅东冥强打精神本欲起身,却被蔺熙眼明手快地按回榻上,只得就着趴卧的姿势歪着头问道,“师尊怎么舍得放你下山了等过段日子我好一些了,陪你四处走走,廊州山清水秀别有风致,颇有,颇有,江南水乡的,韵味儿”

    “小熙等着夕未哥哥陪小熙出去游玩,现在哥哥该多休息。安心睡吧,万事有我。”

    儿时铭刻在记忆中的是夕未哥哥拉着他满山地嬉戏玩闹,保护他照顾他,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如同亲兄长一般;现在他长大了,可以反过来保护夕未哥哥,保他身体康健,保他不被人欺负。他抚摸着夕未哥哥散落枕间的长发,乌黑顺滑的手感一如他印象中的暖心舒服。

    都说头发软的人心软,果然一点儿不错。他自幼就喜欢夕未哥哥这一头柔软的乌发,想要摸摸还得趁飞流叔不在的时候,现如今多好,想摸就摸,飞流叔就算瞪得眼睛都酸了又能奈他何

    “飞流叔,血蛭粉的药性已深入肌理,说到底这东西不算毒药,没什么对症的方子可解。我得先洗去他伤口上原先的药膏,重新敷药,再使些固本培元的药为夕未哥哥调理病体。”

    “为防着再有人动手脚,药就在屋外我亲自来煎,你我轮番看火,不能再让不相干的人接近药炉半步了。知道么”

    吃一堑长一智,他们要是再在同一个手段上再栽一次,他枉为琅琊阁少主。

    被他郑重其事地叮嘱引开了注意力的飞流长老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再点点头,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还虎视眈眈着蔺小熙讨厌的手在他的暖暖的头发上摸来摸去,全心全意地把心思投注到提防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再来动手脚。

    蔺熙乐呵呵地把已然陷入黑甜乡的夕未哥哥小心翼翼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着暗月晨星端来的热水一点点沾湿了手巾为其擦拭背上的伤口,取出老爹亲制的伤药仔仔细细涂好。

    顺便“不小心”忘记告诉飞流叔叔他从南楚神殿带来的夕未哥哥的亲卫早以琅琊阁主亲自选派来保护徒儿的护卫名义堂而皇之地入驻江左盟总舵宗主居所,将这方小小的院落围得固若金汤。

    别说胆敢下毒的宵小,便是莫临渊带着手下亲至,想进来也没那么简单。

    亲自为梅东冥打理完伤口用热水擦过身,又亲手替他换上干净柔软的衣衫,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体贴备至。幸亏琅琊阁蔺阁主不在此,否则免不了又要酸溜溜地在旁念叨儿子冒傻气你夕未哥哥是你师兄不是你以后的媳妇儿,照顾得那么妥帖又不能娶回家,对你爹妈都不见你那么周到贴心,你个小没良心的。

    老爹你错了,夕未哥哥既是我的师兄老爹你的首徒,又是我侍奉的少师国师您的接任者,于公于私都是孩儿景仰的人,孩儿服侍夕未哥哥乃是本分。

    本分个叉叉,明明就是个恋兄情节严重的小跟屁虫。

    蔺阁主口中没良心的儿子一本正经地几句话就把自家老爹堵得心肝脾肺疼,大叹儿子还没娶媳妇儿就忘了爹娘,将来等真的娶了媳妇儿,还不知道把爹娘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长蘑菇去。

    待这位蔺大阁主口中的恋兄不孝子将他的夕未哥哥服侍安妥施施然现身门外时,摇身一变不复梅东冥面前善解人意能干体贴的好弟弟模样,深不可测、冷若寒冰的气度令人肃然起敬不敢直视,不怒而威、矜持不苟俨然就是神殿之上神圣不可侵的太史令。

    连梅东冥都曾戏言比起他这个心慈手软没什么威严的少师,蔺熙承袭自师尊的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显然更适合这个位置,为此还被蔺大阁主板起脸狠狠教训了一顿,从此再不敢妄言。

    正因蔺熙代其坐镇南楚,力压神殿中野心勃勃倚老卖老的太史令派系,两年前太史令终于没能熬过时光的侵蚀撒手人寰,顺理成章取而代之的蔺熙逐渐将他麾下有些本事的或收为己用或逐一清理干净。这才使得常年不在神殿无暇分神料理神殿之事的梅东冥全无后顾之忧。

    正因如此,经过这些年的整肃清理,行事果决手段老辣的蔺熙在神殿众人心目中的威慑早非梅东冥所能及,或者说他的父亲、南楚当下的国师,对神殿的掌控都未必及得上他这个长子。

    所谓一物降一物,用供奉神祗笃信命运的南楚人的话来说,如同侍奉神灵般虔诚侍奉着少师的太史令从未遭到过一丝一毫的质疑他牢牢坚守着职权上的界限半步不肯逾越,明明白白地昭告心怀叵测的人,他仅仅是代无法身在国中的少师大人行使神权,并将一如既往地为少师殚精竭虑静待其回归。

    南楚神殿有史以来最为年轻且最为强势的太史令大人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带着本不应由他纡尊降贵亲自处置的任务假公济私地硬是来到了廊州这一亩三分地上。

    他由衷地庆幸他来了,否则夕未哥哥会承受什么样的苦难,被伤病多折磨多久他都难以预料。至于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放过的。

    伴着他一声呼哨声未落,宗主居所四面院墙内外兔起鹘落,十二道身影纷至沓来悄无声息地齐刷刷跪在院中。他们份属南楚神殿核心中枢,乃是神殿自小培养起的秘密护卫,由生至死只效忠于一个人的暗影死士。

    蔺熙此番赶赴大梁前特意挑选了专属少师的护卫中的佼佼者一同前来,为的就是将他的夕未哥哥保护得密不透风,尤其是当飞流被故意调开后留出的空隙有人趁虚而入险些令夕未哥哥遭遇不测这类的“意外”,绝对不允许再发生。

    “江左盟总舵的地形格局,尤其是这个院落的角角落落你们可都摸清楚了”

    “是。遵照太史令的吩咐都摸清楚了。”

    幸好四下无外人,不然这个要命的称呼倘若被别人听了去可是大大的不妥。

    “今后你们就是琅琊阁派来保护夕未哥哥的贴身护卫,需称呼夕未哥哥为大公子,叫我少主就好。谁敢叫错泄露了夕未哥哥身份,休怪我无情。”

    “属下遵命”

    “自今日起,分作两班,应龙,你带六人为一队;蛮蛮,你带其余六人为一队,务必恪守本职护卫周全,如有疏漏,你们自己回去谢罪。”

    神殿的规矩森严,教训人的法子尝过的人想起来就会做恶梦。十二个护卫都是从神殿出来的人,闻言想起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生不如死的刑罚,不禁打起了哆嗦,越发恭谨小心。

    “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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