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十四州说一不二,你的一举一动定然在他掌握之中,听我的,马上收手,尘埃落定前不要出廊州总舵一步,否则只怕性命难保。”

    不起眼的乌蓬马车停靠在巷尾的宅院外,车帘卷起,扶着马车一跃而下的是位身着素色锦衣的中年男子。

    宅院的门不知何时悄然打开,做管事打扮的精壮汉子侍立在侧,恭敬地向中年男子行礼。

    “侯爷舟车劳顿,辛苦了。”

    “辛苦谈不上,我又没骑马,舒舒服服坐在马车里有吃有喝,没胖上一圈就不错了。倒是听说你们之前颇有斩获,我可好奇得很,快给我说说。”

    中年男子面上一派谈笑风声和风细雨,可刚下车连口热茶都没顾上喝就忙着关切他们之前的收获,可见陛下对此事非同寻常的重视。

    “内情曲折,侯爷稍安勿躁,请移步里面说话。”

    环顾四周人多口杂确非谈正事的地方,管事躬身相迎将中年男子先行让进宅内,门外的马车夫赶着车沿着院墙往后门门而去没什么比赶车从后门进院更能为他伺机查探四下里的地形和动静加以掩饰了。

    进了院子的两人这才放开顾忌,不待男子再度相询,管事装扮之人已召集了今日未曾外出查探的弟兄们齐聚外堂,向领了圣谕特意自金陵赶来的兴国侯见礼。

    “属下等参见侯爷。”

    “众位免礼,不必客气。今后一段日子里多有要仰仗诸位的地方,还请尽力周全,事成之后陛下面前本侯亲自为诸位请赏。”

    中年男子不消多说,正是得知事有转机又恐金陵城中各方耳目众多,一旦打草惊蛇后患无穷的兴国侯言豫津,他不远千里亲赴福州,事先赁下了这处僻静的宅院中隐于市,为的就是远离漩涡中心少些掣肘。

    金陵城说得好听些是风云变幻之地,说难听些这座城里里外外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出京走得突然,就这临行前还招来不少打探消息的,这些人苦于探听无门试了几次不得不怏怏而归,他则绕了好大个圈子还假借了一番天泉山庄的名头才避过各路人马赶到福州。

    言侯爷顾忌着什么底下拜见的禁军自是不知。他们眼带热切地注视着主位上的言豫津,坚信这位陛下面前说得上话的红人许下的是真正拿得到手的好处。五万禁军中真正出人头地的能有几个,能得统领看重领陛下的旨意派出京城办事,事成之后有了功劳就等于在大统领面前挂上了号,若再能得陛下恩赏,可谓意外之喜。

    这些禁军平白多了受赏的机会,想来他们中如有那办事得力立下大功的,升职加官都指日可待啊。

    未来太美好,想想夜里做梦也能笑醒。

    “请功求赏也需大功告成,本侯把丑话说在前头,万一兄弟们不知轻重坏了陛下的大计,非但你们担不起这责任,本侯和你们大统领一样担不起届时削职抄家流放恐怕都是轻的。”

    先示恩后示威,堂下的禁军们顿时从美好的幻想中抽回魂魄,机灵灵打了个冷颤。

    倘若有负皇命,莫说恩赏,不上法场就是客气。

    “属下领命,必竭尽全力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该说的说完了,言豫津向此行禁军的统军点头示意。这位暂时扮作宅院管事的禁军统军屏退堂下见礼过的军士们,只留下当日参与追击俘获刺客杀手们的三两个兵士一道,将前因后果先娓娓道来。

    “卑职得侯爷吩咐,派人盯紧了献州王府,果然发觉有几十个献王豢养的杀手被派了出来,同行的还有那个叫可儿的女子。”

    言豫津闻言颔首赞同道,“献王府中供养了个客卿专司为其出谋划策,本侯在金陵也派人打探过,猜测此人十之八九是当年庶人萧景桓麾下的谋士秦般若,这可儿是她昔年的旧部,投靠于她也不稀奇。”

    “侯爷英明。卑职觉得兹事体大不敢轻纵,便亲带兄弟一路盯着。这些人不知怎么混进的青州,还在那处藏身多日未曾动手。”

    “按说江左十四州都在江左盟掌控之下,哪那么容易进出自如看来江左盟中必有人设计放水,后来呢,他们几时动的手,下手的目标又是谁”

    言侯爷心思细密,虽不曾身临其境却已凭借着蛛丝马迹推测出颇多线索来直指要害。

    “献王府的杀手连同那可儿在青州预备了三日功夫,三日后便乔装成普通百姓上街兜售货物,青州集市太大他们力不能及,便只驱赶了百姓将其中一段街市全都换成了他们的人,布下重重埋伏刺杀江左盟宗主梅东冥。”

    “谁你说他们刺杀的是谁”

    见言侯爷忽然闻言大惊失色,禁军统军险也些慌了神,想起他们生怕打草惊蛇而作壁上观的事儿万一被侯爷察觉,看他听闻那江左盟宗主险遭刺杀就变了脸色,显然有些牵扯。难道他们出京之后寸功未立却要先被记上一笔,毫不知情还要被迁怒的他们何等冤枉。

    “献王府的可儿先动的手,瞧直奔江左盟宗主而去的架势,当不会有误杀的可能。卑职不知这位宗主与侯爷有旧,未敢贸然插手,请侯爷降罪。”

    梅东冥深居简出压根儿不可能跟人结仇,说到底就是上一代的恩怨带累了他。

    “此事须怪不得你,怨只怨秦般若这个疯子。”

    这统军不愧是被萧景睿看中委以重任的得力部下,三言两语凭着猜测已对刻下情形有所了解。遭遇刺杀的梅东冥乃是侯爷相识之人,其身份又是江左盟宗主,他们奉皇命协助兴国侯查办陛下遇刺一案,江左盟有嫌疑在身本就难以脱罪,即便袖手旁观顶天了也就是无功无过。

    先行请罪就是为了脱罪,嘴里说着有罪心里却不以为然。

    打着明哲保身的主意,面上却得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态度来,都说骗子最善装像骗人,孰不知名利场上打滚得久了,率真如军士者也学会尔虞我诈揣度人心的那一套了。言豫津看在眼里心有戚戚焉之余不禁感叹,离当今陛下整肃军纪重振大梁士气才过去了多久,兵士间的明哲保身的风气已蔓延至此,景睿是个性子和软的,手下禁军散漫却不致于败坏,易地而处,那些个苦寒之地的将士们如何守得住这份骨气和尊严

    算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办,他奉旨查办的活计还指望着禁军出力,此时只可边敲打边赏赐恩威并施令他们效力,十分不宜整肃军纪。

    “你奉旨办事自然谈不上差错过失,无需惶恐。这梅东冥曾是陛下亲有旨意看重之人,他一人身系江左十四州各处民间势力,安危举足轻重,怪本侯不曾言明,不然定请统军想方设法救他一救。”

    “侯爷谦逊,卑职莫太冲,直呼卑职之名即可。”

    莫太冲好名字人如其名懂得三思而后行,确实一点儿都不冲动。

    “莫统军也是禁军里数得上的人物,本侯十分的佩服。梅东冥之事本侯当具本上奏请陛下圣裁,在这之前,先盯紧献州为妙。”

    莫统军当即抱拳欠身禀告道,“献州安排的人手充裕,从献王府到州城内外皆布下眼线盯梢。但有风吹草动必定逃不出陛下和侯爷的掌握。”

    跟为人机巧办事稳妥的人说话就是方便,生平最恨跟呆头鹅打交道的言侯爷满意地颔首认可。

    “献州那边不怕他动就怕他继续按兵不动,虽说朝廷以静制动不失为上上之策,也需命盯守的禁军格外小心,切忌打草惊蛇。”

    “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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