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而出,前面樊以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他不敢说什么,如果樊以扬继续只是提问,问他和夏良这几天相处的细节,他还是会闷着脑袋不敢多说。
    因为柳小满明白樊以扬对他好,问问题,了解他的情况,初衷都是为他好,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了。
    但是到了这一句,以“夏良他”为开头的这个句式,他也已经太熟悉了。
    夏良跟你不在一个世界。
    夏良跟你不是一种人。
    夏良身边都是些什么朋友。
    夏良能不能给你带来好的影响。
    在以前樊以扬说这些,柳小满会犹豫,会纠结,会权衡,会在心里嘀咕。
    虽然樊以扬说了半年都没用,好歹也有那么两次,柳小满被说动了,试着想去跟夏良拉开距离。
    可是在这个时候,在夏良陪着他熬过这几天以后,他听不得樊以扬说夏良什么不好。
    一句也不行。
    夏良对他而言很好,非常好,特别好。这一点现在已经不会再因为任何人的质疑而改变。
    即便是同样对他好的樊以扬也不行。
    两人对着看了会儿,柳小满耷拉下眼皮道了个歉。
    “对不起扬扬哥。”他刚才语气太冲了。
    樊以扬没说话。
    柳小满从自己盘子里挑了块很大的肉夹过去。
    “吃饭吧。”樊以扬重新把筷子拿起来,“待会儿给你讲题。”
    手机第一次漫长的震动,夏良没动。
    他仰面倒在沙发上,手边是小锅和烟灰缸。烟灰缸满了,小锅从他左手边踩着肚子跳到右手边,用鼻头去顶震动的手机。
    夏良睁开眼,明明没有睡着,窗外的天色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黑了,卧室里一片死气沉沉。
    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到震动结束,他重新闭上眼睛。
    第二次再震起来跟第一次只隔了半分钟,小锅很轻地叫了一声,把手机从沙发上扒拉下去,夏良从胸腔里呼出口气,动动胳膊把手机捞上来。
    “夏良你能不能行了”电话一接通,罗浩就那头直接开嚷,“过个年给你过闭关了是怎么着紧找找不出来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买个手机能不能没事儿看两眼”
    “说事儿。”夏良打断他。
    “操,你嗓子怎么了感冒啊”罗浩问。
    不用罗浩提,声音出来夏良自己听着都难受,又干又沙,声带像是用砂纸磋磨了一夜,说两个字嗓子眼儿都发紧。
    他把手机摁了免提扔桌上,晃晃被烟熏得发胀的脑子,去厨房给自己找了瓶水。
    “没什么事儿,”罗浩在电话里接着喊,“我们出来玩儿了,现在要去撸串,还是新世纪后面那家,就差你了赶紧过来”
    “你确定人家开门了”夏良听见郭魏的声音在问。
    “几月几了还不开门,再不开门马上开春了。”罗浩无所谓地说。
    说完他又冲手机嚷“你赶紧来半个小时,不来我们就去你家轰你,看着办吧啊”
    没给夏良拒绝的时间,电话直接挂了。
    其实他们挂电话的速度跟夏良去不去完全构不成关系,夏良只要不想去,他们轰到哪儿也没用。
    家里没人,他拧着瓶盖重新回到卧室,在黑暗里灌了两口水。
    如果转学能跟去烧烤摊一样随心就好了。
    想到这一点他就更没心情去了,什么心情都没有,只觉得累和烦。
    无能为力的累,导致无法挣脱的烦。
    这种情绪从中午姥爷说完那些话以后开始,一直没有消退,堆在身体里越积越高。
    他知道姥爷的关键点是对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对”,让他从心底里难以接受。
    他想不到怎么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也想不到怎么去跟柳小满说。
    前几天刚信誓旦旦地说完“有我在”,转眼就被转学了,简直就像他妈一样,说话变放屁。
    想到柳小满可能会露出的眼神和表情,夏良就连多喝一口水的心情都没有。
    中午老妈走之前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不锁着你,这几天你想干什么还能去干,回不回家都随你,但是开了学就跟我回去住,离你新学校近,省得你一天跑来跑去,心还野在外面。”
    当时他没法张嘴接话,他必须浑身每个关卡都拧得紧紧的,才能忍住不冲她吼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他依然想吼,破坏欲又伴着暴躁搅上来,夏良手里的水瓶被攥到扭曲变形,狠狠往墙角一掼,他在瓶盖爆开的声响里把自己摔回沙发上。
    烦。
    这种被拿捏着什么都无法掌控的感觉。
    烦透了。
    他抬手盖上自己的眼。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似乎更暗了,手机在这期间震了两次,夏良没看,猜就知道是罗浩他们又在催人。
    直到一声很轻的“叮咚”在手机上响起来,夏良说不来是种什么感应,坐起来拿过还扣在桌上的手机。
    良哥
    屏幕上显示着短短的一条消息,是柳小满发来的。
    夏良看着这两个字,拇指缓缓悬在屏幕上方。
    将要解锁时,又是“叮咚”一声,屏幕上滑出新的消息。
    柳小满打字很慢,几个字要扣很久。
    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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