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院子里, 天色已经迅速暗沉下来,地面上被雨水激起了一层淡淡的雨雾。
    这雨下得实在有点儿突然,是真切的疾风骤雨, 雨粒又大又密集,砸在头脸上都带着明明白白的重量,兜头就给二人浇出半身湿透。
    夏良一把推开门, 柳小满跟着他迈进屋里,专门回头看了一眼下的究竟是雨,还是雹子。
    是雨。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也太霸道了。
    夏良进了家门脚下没停, 甩甩脑袋拨棱拨棱水, 他径直朝卫生间走, 边走边用完好的左手拽起衣服下摆, 一歪脖子扯了下来, 随便往地上一扔。
    柳小满转过来, 正好看见夏良赤裸的后背。
    背上还带着点儿水汽,肩胛随着拽衣服的动作绷出漂亮的曲线和肌肉。
    他眼皮一跳, 赶紧把视线挪开,虚虚地定在随便什么地方。
    这脱的太快了。
    余光看见夏良拐进某个房间没出来, 他在进门的小玄关上站着,一时间有点儿不知道该干嘛。
    半身湿湿哒哒, 还穿着鞋, 也不好往别人客厅里走。
    但是干站在这儿
    手往哪放来着
    还在发怔,夏良从卫生间出来了。
    他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手里也拎了一条, 柳小满见他出来眼珠子又开始乱飘,夏良吹了道口哨,也没等柳小满反应,直接一抬手把毛巾扔了过去。
    柳小满最怕别人给他递东西的时候用扔的,撅着只有一条胳膊的上身去捡东西又蠢又狼狈。
    “别”他也不知道是想抓还是想挡地抬了一下手,结果夏良的准头太好了,根本没用上他的手,毛巾直接劈头盖脸地扑在他脸上。
    “”柳小满收回还没伸直的胳膊,摁在毛巾上慢慢擦了擦脸。
    干的,好像还是新的,一股新毛巾特有的毛毛味儿。
    夏良又给他找出来一双拖鞋,柳小满换上,脱鞋的时候看见袜子没湿还悄悄松了口气。
    不然湿个袜子尖儿脚趾头什么的,在别人家也太难看了。
    鞋柜里除了夏良的鞋,还放着几双明显年龄大了许多的鞋,柳小满这才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忙问夏良“你姥爷在家么”
    “在家早出来了。”夏良在卧室里说。
    柳小满松了口气。
    “过来。”夏良又喊他。
    柳小满拿着毛巾过去,停在夏良卧室门口,卧室开了灯,夏良依然光着膀子,在衣柜里翻着。
    上次来光顾着别扭,注意力也都在手机身上,在夏良卧室待了会儿,跟人参果去猪八戒肚子里游了一圈一样,几乎没印象。
    现在他靠着门框又看了看,夏良的房间其实挺简单的,但是该有的都有,跟外面客厅的布置比起来,要现代得多。
    床很大。
    正对着的墙上挂着很大一张投影布。
    电脑桌前没配电脑椅,是一张说不来形状的靠背高脚凳。
    房间里除了衣柜和电脑桌,窗户旁还靠墙搁了张小沙发,窗户没关,暗色的窗帘拉了大半,透出窄窄的一溜灰暗天光和磅礴的雨声,好在雨水没有往屋里稍,窗帘微微地鼓动着,沙发被映衬得看起来很高级,但感觉不怎么舒服,棱是棱角是角的。
    沙发上方的墙上还横着几条储物架,杂七杂八的放着一些东西,沙发底下竟然铺着麻绳编的地垫。
    不扎脚么。
    柳小满忍不住心想。
    夏良的房间算不上多整齐,但也不让人难受,反而是种看着挺安逸的凌乱床上两只枕头有一只歪着,薄毯没叠,一看就是睡醒了掀开下床就没再管的状态;上挂着一条裤子,和滑出去半截袖子的外套;桌上东西倒是不多,充电器口罩打火机,还有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靠窗的位置靠着一大捧蓬松的干草。
    还不是纯粹的草。
    柳小满探探脑袋又看一眼,有点儿像放大加长款的柳叶,长叶子底下还缀着不少灰灰白白像小莲蓬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果实还是花骨朵儿,很随意地扎在一起,不乍眼,也挺好看。
    “那是什么草”他问了一句。
    “尤加利。”夏良看都没看就说,“这问题我至少回答了十遍。”
    “每个人来你家都要问一遍”柳小满的目光在他肩头上打了个转。
    “是罗浩每次看见它都要问一遍。”夏良拽出来一件黑色的无袖背心,“狗脑子。”
    柳小满没忍住也笑了,随口说“你竟然还会弄这些东西。
    “我妈弄的。”夏良套着背心没起没伏地说,朝衣柜里抬抬下巴,“过来自己换。”
    柳小满没怎么听夏良提过他父母,唯二的印象是上次来夏良家地路上听他说父母离婚了,再就是刚开学时在学校门口目击的大黑车,与车里追出来的踹腚一脚,直觉那应该是夏良的爸爸。
    夏良身上有一种很“独”的味道,也能说也能笑,但给人的感觉对很多事情都没什么所谓,甚至带着点儿麻木,提起爸妈像是提门口卖煎饼果子的老头儿,而且凶起来是真凶,动起手也是真狠,冷着眼看人的时候,两个黑眼珠里一边一个“滚”。
    柳小满有点儿好奇他的家庭,但是也只是好奇,有些事儿能问有些没必要问,有些人能往细腻话题里扒拉,有些人不能。
    夏良明显属于后面那一挂。
    柳小满对于第二次到别人家里,就要翻人衣柜拽人衣服有点儿抗拒,他用毛巾在身上又吸了吸,不自不在地拒绝“没事,不怎么湿,一会儿就干了。”
    夏良隔着半个房间都能看见他从前襟到胸口深了一片的水痕,他们校服跟全国任何一所学校的料子一样垃圾,遇水就氲,湿了就往身上贴,夏天的衬衫一场球打下来都能透肉,外套不至于透,但也没好多少。
    他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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