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原慕言的眼睛却盯着男人西装口袋上的方巾不放,方巾上露出一个角,这个角上面绣着一个英文字母,而这个英文字母就是“y”。
从这个突破口来看,他还发现许许多多他曾经没有注意到的事。
比如他留着一头微卷的长发,气质温润儒雅,但却因为辛蕴打破了因为礼貌教养而产生的距离感。
渐渐地,他甚至看出他的眉眼跟他有一丝丝相像,只是他的眉更加锐利,而他的更加柔和。
他想到辛蕴似乎特别喜欢吻他的眼睛。想到这里,心脏产生了轻微的窒息。
他的手微微颤抖,缓慢地将照片翻面,因为从正面看过去,很明显反面是写了字的。
自己虽然有些青涩,但确实是辛蕴的笔迹,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小彦,你个笨蛋”
不是表白的话,却比甜言蜜语更让人心颤。
原慕言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是凉的,这种冷透彻心扉。紧接着有一双无形的手把他的心脏攥在手中,不停施力,不停施力。直到把它捏烂揉碎,血肉模糊。
他不相信,于是开始翻阅辛蕴其他的东西。他翻到他们大学登山社的自制奖章,翻到了一对情侣手表。最后,看到一张揉得发皱的旧报纸,上面是一则一男子登山遇害的新闻,上面写着该男子为救女友,不慎跌落山崖,不幸身亡。
他终于松开了手,报纸飘飘然下落。
难怪,她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如此反常;难怪,她会在那晚叫他的名字;难怪,她会想要把他打扮成她想要的样子。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是那个人的替身。
一个死人的替身。
原慕言指甲插进手心,落下几道血痕。
他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突然,安静的空气里传来一段极浅的笑声,随后断断续续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屋子,让空旷幽灵的辛宅显得愈加瘆人。
笑声停止。原慕言变得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他还有何顾忌呢反正,她对他的好都是令人作呕的移情作用。可笑的是他居然把这些都当真,沉溺在这种虚幻的幸福里。
他勾起唇角。
他突然有些期待,当她变得一无所有,跪在地上哀求自己,那该是怎样赏心悦目的画面。
他拿起电话,拨出号码。
“方叔,计划有变。我要辛家一无所有”
意大利南部,西西里岛。
一辆白色的福特轿车从一条石路驶过。道路两旁都是茂密的橘子树,或青或黄的几颗橘子挂在上面,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橘香。
这辆看上去有些复古的福特轿车绕过几条街道,来到了一个西西里岛最贫穷落后的一个小镇上。
镇上四处躺着流浪汉,在路上碰到的一个过于好心的路人都有可能是骗子,到了晚上,这里更是混乱不堪,偶有枪械声,也会被当地警察视而不见。
车子开进去的时候,一个肥硕的棕发男人挡住了车子,来者不善地盯着车里的司机,凑到车窗前,准备好好敲诈这外来人一笔。
这时,后窗的车窗被摇下,一根银色的手杖支出一截,手杖通身泛着冷寒的银光,中间那截雕刻出一个银色的球体,上面镶嵌着两颗祖母绿宝石,棍身更是刻着繁复而精致的花纹。
西利奥两眼放光,凭他的眼里,这根手杖上的银子和宝石都是真的,今天他可算是发财了。
他正要扑上去抢,那根手杖却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头上。将他的额头砸出一个大血包。西利奥恼羞成怒,想要踹开车门,把里面的人拎出来揍上一顿。
远处看到车辆的丹特立马跑过来,制止了西利奥。
丹特不停地用意大利语道歉,他狠狠地把西利奥踹开。
“靳先生,请原谅他。他是最近才到小镇上的,并不认识您。我会帮您好好教训他的。”说完,就用他砂锅大的拳头不停砸到西利奥的肚子上,力道之大,让西利奥没忍住喷出一口血。
手杖敲了一下车窗,发出一道钝重的响声,把这场滑稽的打骂停在当场。
这时,司机似乎受到命令,从车窗里扔出一包香烟,丹特准确无误地接下。
他敞开嘴巴,露出大牙,恭敬地笑了笑。
“谢谢靳先生。”
随后他将西利奥拉开,让车子顺利进去。
西利奥没精打采地望着不知为何对自己出手的丹特,明明是他让自己守住小镇入口的,现在却因为一个华人这样殴打自己。
丹特拍拍他的肩膀,打开香烟盒子,从里面抽出两张钞票,放到他的上衣口袋。
他意味深长地对西利奥说“记住这辆车子,以后别拦它懂吗我们这个镇子可全靠它的主人了。”
西利奥瞬间明白刚才的车主是谁了,额头留下涔涔的冷汗。也就是说他刚刚已经是从鬼门关走一趟了。他打了一个哆嗦,拿着丹特给他的钱去买了一瓶白兰地咕噜咕噜地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