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付壮才冒出了句“唉,太难受了。”
    “”
    “看来郭爸爸是因为想让我们多传播车兴德的照片,才这么配合地接受采访。但这哪能放到新闻上,多打草惊蛇,还引人恐慌。”付壮说,“不过也不好跟他说。”
    温以凡看着窗外的公交站,有些失神。
    钱卫华“把我们该做的做了,就行了。”
    “嗯。”温以凡回过神,慢慢地说,“在这上边没法帮忙,我们只能等嫌疑犯落网了,事情水落石出后,把真相公诸于众。”
    希望,这是另外一种,能告慰受害者在天之灵的方式。
    三人在北榆又呆了几天。
    采访了车兴德当时的朋友和同事,再陆续跟警方交接了几次,之后才返程回了南芜。根据负责南芜那边情况的同事的说辞,也清楚车兴德还在逃逸中。
    车雁琴因为包庇罪也正在被拘留。
    他身边的亲属都成了重点观察对象。
    回南芜之后,温以凡也被叫去公安局做了笔录。再之后又得继续跟这事件的后续报道,整个国庆假期都在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缠身,让她连一天假都没有放。
    温以凡中间有一天还接到过赵媛冬的电话。
    可能是因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赵媛冬想找温以凡提一下。但那会儿她正有事在忙,没有及时接到,之后也没再打回去。
    这些天,温以凡到家都已经很晚了。
    洗了个澡之后就立刻闭眼睡觉,一起床又得出门,跟桑延也没什么相处的时间。他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怨言,也不找她说话,只会催她赶紧去睡。
    国庆假过后,温以凡才被批了一天假。桑延的假期也同时结束,两人完美地错开来。
    温以凡只能自己在家里补了一整天的觉,睡了个天昏地暗,连他下班回来都没察觉到。醒来后,她迷迷糊糊地出了房间,就见桑延正坐在沙发上喝水。
    察觉到她的身影,桑延抬眸“醒了”
    温以凡嗯了声,走过去趴到他身上,像个树袋熊。她的思绪还被残留的困意侵占,连话都说的缓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桑延回抱住她,继续喝着水,“你这是睡了多久”
    “不知道,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温以凡说,“你吃晚饭了吗”
    “嗯。”桑延说,“你这晚上还能睡着”
    听到这话,温以凡的眼皮动了动,抬头强调了句“我没力气。”
    “”桑延瞬间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又气又乐,“我说什么了你就没力气”
    “哦。”温以凡老实认错,“那我理解错了。”
    “把我当什么人了”桑延掐她脸,盯着她眼皮下的青灰,“行了,还困的话,就赶紧去洗个澡睡觉。不是只放一天假么。”
    温以凡还趴在他身上“嗯。”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呆了好一会儿。
    温以凡忽地出声“桑延。”
    桑延“嗯”
    “你说车兴德跑哪去了,这都多久了,”温以凡的思绪有点飘,小声嘀咕,“他又没钱,现在也没人帮他,怎么一直抓不到人。”
    “会抓到的。”不知怎的,桑延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又补了句,“这段时间别自己一个人回家。”
    “嗯。”
    “等我去接你。”
    这案子一直没抓到嫌疑犯,加上警方那边一直封锁着消息,也没法继续下去。组内只能先把这个报道搁置,先去做别的选题。
    尽管每天都在渴盼着车兴德这样的人渣能早点被绳之於法,但温以凡也没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上边。
    周六下午。
    因为要补国庆多放一天的假,这天桑延也要上班。临近六点时,温以凡收到了他的微信,还是像往常一样问她什么时候下班。
    瞥了眼剩余的工作量,温以凡估摸了个时间八点半。
    桑延行。
    另一边。
    注意到时间差不多了之后,桑延拿上车钥匙出了公司。他习惯性地把车子开到上安那边,想开到电视台楼下找个地方停车。
    但不知为何,今天上安这块的人流格外多,就连车位也没剩几个。
    桑延在周围绕了圈,轻抬了下眉梢,正思考着要不要把车子停到堕落街时,忽地瞥见附近有个小巷子。虽没多大指望,但他还是发动车子,往里头开着。
    还没开进去,桑延突然注意到墙沿处站了个男人。
    男人个头不高,身材偏胖。在这样的大热天,还带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的模样捂得严实。他似是在躲着什么人,但又像是在找人,时不时探头往电视台门口看。
    桑延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着。
    巷子内路道狭窄,注意到这车,男人下意识靠边给他腾位。
    在这举动中,桑延瞥见他略显熟悉的眉眼。
    渐渐跟脑子里的猜测重合上。
    是车兴德。
    桑延眉目稍敛,戾气再度升了起来。他从一旁拿起手机,迅速地打了110。他别过头,压着声音,平静地把情况叙述完,而后便挂了电话。注意到这车一直在这没动静,车兴德慢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靠近了几步,察觉到车内桑延的脸时,立刻后退两步。
    随后拔腿就跑。
    怕他跑了,桑延也下了车,往车兴德跑的方向追。
    桑延的个头比车兴德高,没多久从后边抓住他的胳膊,将他钳制住。他的胸膛起伏着,把车兴德往墙上摁,极为火大“来这儿干什么”
    “操你妈的狗娘养的东西”车兴德的脸压在水泥墙上,用力挣扎着,“别他妈碰老子你是不是有毛病”
    桑延后怕的心理渐消,极为庆幸自己过来了一趟。他盯着车兴德,也没因他的污言秽语再生气“喂。”
    车兴德费劲地扭头看他。
    “跑那么久也累了吧干什么给自己找罪受呢。”桑延垂眼,咬着字句,“安安稳稳去吃牢饭,不挺好”
    闻言,车兴德瞬间变了脸色“你他妈才坐牢,老子坐你妈的牢”
    桑延懒得多跟他废话,将他的双臂固定住,用力往巷子外扯。
    车兴德完全敌不过他的力气,辱骂了几句之后,又开始求饶“求你了,我也没做什么吧我什么都没做我是被冤枉的”
    “这话呢,”桑延懒散道,“你去跟警察说。”
    “”
    见即将要被他扯出巷子里,车兴德越发恐慌,逃亡的欲望激发了他的潜能。某个瞬间,他用力将桑延的手甩开。
    桑延顺势后退几步,在此过程中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滚动了几圈,发出轻微的声响。桑延正对着他,瞬间对上他阴狠的眼眸。
    “操你妈的贱人”车兴德从口袋里掏出把刀子,朝他的方向扑来,银色的刀锋被路灯照耀,晃过一道光,“我倒要看看谁他妈才是吃苦头的人”
    整理好东西,温以凡弯唇,习惯性给桑延打了个电话。
    但这次那头不像往常一样响一声就接起。
    温以凡边等着,边往桌上瞥了眼,突然注意到漏拿了桌上的录音笔。她下意识拿起来,与此同时,那边也接了起来。
    她正想说话,那边传来的却是个陌生的女声“您好”
    温以凡一顿“您好,请问你是”
    “啊,我刚捡到了这个手机。”女人说,“手机的主人刚抓到个什么犯人,被刀刺伤了,现在送医院去了。你是他的朋友吗这手机要不要拿去给你”
    温以凡茫然地啊了声,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什么”
    女人“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还留了挺多血的”
    沉默几秒,温以凡的声音带了点颤意“伤者是叫桑延吗”
    “我不知道啊。”女人说,“高高瘦瘦的,好像长得还挺帅。”
    听着这话,温以凡用指尖掐了下手心,抬脚往外头跑“您现在在哪儿”
    到了女人所说的那条巷子里,温以凡往里头扫了眼,立刻看到地上的血迹。她浑身冰冷,一路的不敢相信在此刻也像是落了实,脑子一片空白,接过女人捡到的桑延的手机。
    屏幕已经碎了几道痕,边角还沾染了灰尘。
    温以凡点亮屏幕,还能看到两人在摩天轮上的合照。
    又问了几句情况,温以凡轻声地说了句“谢谢”。她转头,看到桑延停在巷子口的车。她继续往前走,到路边拦了辆的士,上车去往市医院。
    所有可怕的念头在此刻冒上脑子里。
    让她丝毫不敢去联想。
    温以凡想到了父亲去世的那一天。
    可那天,路途上,她有桑延陪着。
    这一次她只有自己一个人。
    温以凡不想自己吓自己。她相信桑延的承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手仍然不受控地发颤。她手上的力道收紧,眼前渐渐被雾气弥漫,一滴又一滴的眼泪顺势砸到手背上。
    冰冰凉凉的。
    在这大热天似乎能透过皮肤,冻到她的骨子里。
    视野糊成一块。
    温以凡盯着手上的录音笔和桑延的手机,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碰到录音笔的哪个按键,静谧的车里顿时响起了男人冷淡又傲慢的声音。
    ――“温霜降,工作注意安全。你对象叫你平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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