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六一抱着瓷罐应诺,赶紧命徒弟备水侍候。

    心里忍不住腹诽,男人哪有不要面子的,瞧着皇后娘娘对陛下冷淡的模样,啧啧,陛下也挺可怜的,不容易呐好在这几日不用去了,说不定几日后陛下就此搁下了也未可知。

    素芸刚要指挥宫女关上殿门,就见吴六一在内侍打着灯笼陪地同下迈上了玉阶。

    她欢喜地向后张望,却没见到陛下,失望之余还是含笑走出殿门福了福“总管深夜前来何事”

    吴六一见她打量怀中的瓷罐,赶忙将路上想好的说辞演绎一遍,“陛下有些头疼,这会子正在请平安脉。”

    他指了指瓷罐,“这是太医正拿来的膏饮,说是为皇后娘娘调制的,三个时辰后随着水服用。陛下想着夜已深,由奴婢跑一趟比较稳妥。”

    素芸点点头,接过瓷罐应谢,“有劳总管,婢子代娘娘谢过陛下天恩。”

    她抱着瓷罐放在桌几上,对着轻轻关上殿门的素宁说道“这宫里的太医没想到这般细心,还有调饮喝。娘娘那边如何了”

    素宁喝了一口水,摇摇头,“睡的极其不安稳。”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她颇为自责地说“都怪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娘娘跳了下去。”

    又忍不住委屈地为自己辩解,“我也没想到娘娘会亲自救人,她就是太过于善良,还命人去给吴才人送了补品,大燕朝自开国以来,恐怕都没有这等胸怀宽广的皇后。”

    素芸摇摇头,“你不懂,这是娘娘对陛下疏离,从未放下过防备之心的表现。也不怪她,郡君在侯府还能说一不二,侯爷表面上也不敢说什么。可是在这皇权之下的后宫,娘娘终究无法越过陛下,她只想活得自在些,唉哪有那么容易。”

    她起身将瓷罐摆好,看向素宁,“我去寝殿守夜,有事再唤你。”随后关上了寝殿大门。

    素芸抱膝坐在床榻旁,闭着眼睛听着来自帐内一两声咳嗽,渐渐进入了浅眠。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陌生又熟悉的清冽香气使得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抬起头看过去,见是陛下,这才吓得起身轻声下拜,随后低头含笑,迈着轻快地步伐离开了寝殿。

    慕容策披散着才刚沐浴的长发,掀开帷帐上了床。看了看背身而卧的女人,像是睡的还算安稳,这才发现披风未解开,随手解下仍在床边,顺势躺了下去。

    王徽妍睡的并不安慰,随着喉咙一阵痛痒,忍不住咳嗽起来。忽闻一阵阵皂角的香气萦绕在帷帐内。周身的感官探测到身后有呼吸,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狗男人化作了狗皮膏药,贴上就拿不下来了么。

    越生气咳嗽的越厉害,为了避免和他说话,还要装作无意识的咳嗽,真的好累啊。

    抽冷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背,默默为她顺着气,却一句话都未说。

    这让她有些不适应,下意识觉得这不应当是慕容策的行事作风。

    少女紧紧篡住锦衾,姑且算他还是个人罢。

    清晨,困倦无比的慕容策听见身侧之人再次咳了起来,刚要抬起有些酸意的手臂,想了想已然天亮,兴许她快要醒来,便又放了下去。

    王徽妍知晓身后的人这一宿并未睡好,每次她咳嗽都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安抚。她极力忍着咳意,却并不管用。如今又想去如厕,只能爬起来尽量放轻动作。

    少女刚要迈过男人下床,就被飞过来的披风盖住了头,传来一句沙哑,伴随着不屑的命令,“不想病情加重就披上它。”

    她气急败坏地将自己从披风中解救出来,看向侧身而卧的男人,见他依旧阖目而眠,好似方才的命令不是他说的那般。

    只得咬唇将披风搭在身上,下了床榻。

    披风又大又长,还要费劲提着,被沉水香的味道环绕着,使得她更加烦躁。

    穿成这个样子就更加不能自行如厕了,她只好走至寝殿门口将素芸二人唤了进来。

    两名女官见娘娘披着陛下的披风,对视一眼,笑眯眯地服侍她如厕、盥洗。

    素芸特意将膏蜜兑了泉水,送至皇后面前,低声说道“娘娘,这是吴总管昨晚送来的,说是太医特意为您熬制的。”

    王徽妍接过,看着深棕的汤色,小心翼翼端起尝了一口,蜂蜜的甜刚好冲淡了草药的苦,比起汤药来说还算能接受。

    慕容策起身,刚好看见她在服用自己做的膏饮。装作未看见那般,命素宁将吴六一唤进来服侍他盥洗。

    王徽妍想着昨晚毕竟被他照顾了一宿,见他从净房内出来,俊逸的脸上满是疲惫,本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慕容策面无表情地张开双臂,由内侍套上龙袍,站在镜前自行整理着衣领,与平日里并无差别。

    “娘娘,临华殿的人前来问安,送来了吴才人亲手做的百花枕。”

    王徽妍还未来得及应答,就听到一声命令,“拿进来,朕瞧瞧是什么新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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