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坊后头的停了三辆马车,只见车帘一动,上面下来十二三个人来,男女老少皆有,且看他们装束,有头戴斗笠身穿交领短衣的农户,有戴六合帽一身长袍的商贩,甚至还有一位戴着四方平定巾的生员。

    众人正在诧异间,不知这个小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朱闵青已认出来,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车马店的店老板

    他微微怔了怔,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想,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崔应节凑近了邀功似地说“老大,这是我找来哦,还有下面领头附和的人,也是我安排的。嘿嘿,当然都是秦妹子的主意。”

    朱闵青斜微睨了他一眼,语气寡淡得让人辨不出喜怒,“多谢。”

    崔应节眨巴眨巴眼,他应该没做错什么呐,老大为啥看起来不高兴

    台前,小常福叮叮咣咣敲着锣,大叫道“京郊西南百余里,官道旁有家车马店,年前惨遭土匪洗劫,多亏我家少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免了一场大难。这几位是店家和打尖住店的客官,各位且先听完了再下论断。”

    纷乱的人群逐渐静下来,车马店老板得了示意,上前一步扯着嗓子使劲喊道“话说那天夜黑风高,飞雪呼啸,我正开店迎客,忽地就来了一群土匪,哎呦,一脚就把我踢了个四脚朝天呐那是见东西就砸,见钱就抢,见人就往死里打”

    中年男子解开衣服,露出前胸一道疤,“我一年的血汗钱,一家老小要吃饭,开春的种子要拿钱买,我不愿意给,土匪一刀下去,我半条命差点没了。”

    说到动情处,竟呜呜大哭起来,引得观者一阵唏嘘。

    旁边的老者颤巍巍拄着拐棍,却是声如洪钟,“土匪是硬生生把人往绝路上逼,我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着一店的人都要死于非命。”

    众人的心不禁提了起来。

    店老板咕咚咕咚喝了壶凉茶,把嘴一抹,“那明晃晃的大刀片子,照着我脸就劈,我当时眼一闭,心道完了,可怜我八十岁老母无人照应,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哪知老天爷到底开了眼”他一拍大腿喝道,“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位男子拍案而起,身形一飘就拦在我前面,但见一道白光闪过,那匪人的脑袋已然落地”

    众人一阵惊叹,“那是谁啊”

    “只看好汉一行三人,将所有匪徒杀了个精光,罢了拂衣而去,未留下只言片语。我等当时惊魂未定,竟也忘了问恩人的姓名”店老板不无遗憾道,“直到第二日报官,才得知是路过的锦衣卫大人。”

    此言一出,四下轰然,前面的人听得真切,后面的人听得模糊,经过中间几人有声有色的渲染,待前面的话传到后头,朱闵青已成了除暴安良、救民水火的大英雄。

    风向瞬时就变了。

    青石砖铺就的地面在日头下闪着白亮亮的光,秦桑面色微红,额头晒出一层薄汗,但精神十分的好,双目灼灼,竟比日光还要炫人。

    朱闵青远远望着她,露出一丝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微笑。

    这些人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他杀土匪是真的,却是被她逼得不得不出手,救人的是她,不是他。

    如今,这一切反而成了他的功劳。

    听着旁人真情实意的赞美,他突然觉得,做个心怀善意的人也挺好的

    而萧美君此时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只觉得心一个劲往下沉。

    任凭如何猜想,她也想不到秦桑竟找出这么一群人摇旗呐喊。

    这些人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朱闵青会大发善心救几个平头百姓简直是笑话,只怕人死在他脚下,他也只会皱皱眉头,嫌厌挡了他的道儿

    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和憋屈直冲上来,她指着店老板几人骂道“大胆刁民,胆敢妄言惑众,来人,去顺天府报官,把他们统统抓进大狱去。”

    秦桑悠然摇着扇子,脸上笑吟吟的,“萧小姐,别着急乱抓人,歼灭十来个土匪的大案,衙门岂能不查当地官府已备了案,有谁不信,尽可亲自去查。”

    一个倒噎气,萧美君憋得脸色通红,好半天才恨恨道“管你吹得如何天花乱坠,我的红签儿最多,还是我更胜一筹”

    秦桑不以为意,“你且等等,今儿就要你知道,什么叫银子打水漂。豆蔻,去把画卷取来。”

    秦桑清清嗓子,小常福会意,立时招呼唢呐手再来一曲。

    如今人们已成习惯,唢呐一响,必有好戏,所以自然而然地静下来。

    秦桑扬声道“俗话说,相逐心生,一个人的相貌会随着他的心地好坏而变化,心肠好的人眉眼间流露出来的,必定是善意。”

    她略停了几息,等下头众人听明白了,示意豆蔻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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