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乃是皇室血脉,于情于理都该好好查一查。”
    永隆帝没当回事,漫不经心问道“可有凭据老百姓传一个流言,朝廷就大张旗鼓查一通,不知道的还当你们衙门有多闲呢”
    冯次辅老脸一红,应声道“兹事体大,老臣上书前也曾着人暗访,闵氏身边的心腹嬷嬷,姓林的那个,两年前联系过闵氏旁支的族人。”
    永隆帝慢慢直起腰,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林嬷嬷朕记得她,负责照看那孩子来着。她竟然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好好把小皇子抚养成人了。”冯次辅紧张得额头冒汗,咽一口口水,声气发虚,“小皇子就是朱闵青”
    “什么”好似平地里炸响一个劈雷,几乎将永隆帝震得魂飞魄散。
    而朱缇也张大了嘴,瞪大了眼,如木雕泥塑一般立在原地,样子也和傻子差不多了。
    霎时,殿内阖无人声,只听见墙角自鸣钟咔咔的转动声,一下下如空谷传音,毫不留情地敲在永隆帝脑袋上。
    一阵头晕目眩,他说不清自己是喜是忧,就觉得像做了场梦,那么的不真实。
    他下意识就要否认。
    朱怀瑾看出皇上的不情愿,忙上前一步率先开口,“皇上,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容臣详禀。”
    “去年夏天,臣突然收到朱总管之女的一封密信,言有要事相商,邀臣于京郊密林一见。因送信人面生,言行举止多有鬼祟之处,臣便留了个心眼没有赴约,且把送信人抓来审问”
    朱怀瑾手比指划,将林嬷嬷暗杀秦桑的事备细说明,末了道“臣顺藤摸瓜,查到青鸢与林嬷嬷暗中往来这一点青楼的老鸨可作证。她是朱闵青的奶娘,由此不难猜到朱闵青的身份。”
    他睃了一眼朱缇,沉声道“朱总管千辛万苦寻到他们,又将皇子收为养子,意欲何为”
    朱缇愣愣答道“咱家也不知道啊。”
    朱怀瑾不再看他,撩袍跪倒,恳切道“皇上,不管朱总管是如何打算的,若朱闵青的确是皇嗣,无论如何也不能流落在外,更不能做东厂的刽子手”
    他一跪,冯次辅等人接二连三跪了下去,口中齐呼“请皇上彻查。”
    突如其来的消息,永隆帝完全沉浸在怀疑和震惊中,脑子空白一片,下头的人说什么他是压根没听进去。
    良久,他才渐次回过神来,先是狠狠扫视一圈跪着的臣工,然后重重拍了下龙椅,盯着朱缇问道“朱闵青到底是谁”
    朱缇“扑通”地慌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老奴冤枉,要不是江安郡王和几位大人挑明,老奴也不知道他、他竟然是皇上的儿子当初就是合眼缘收养他,好有个人替老奴送终而已,皇上,老奴不知道啊”
    说着,已是老泪纵横。
    冯次辅在旁说“谁也不收,偏偏出宫一次就收了他,当真是巧啊。”
    朱缇一面号啕大哭,一面反唇相讥。
    “我要是知道他是皇子,准保送到皇上跟前请功来了。再不济也是精心养着护着,还能扔到锦衣卫跑差事几位大人想想,他办的都是凶险案子,好几次受伤都差点没回来知道你们想扳倒我,可也得找个立得住的理由。”
    冯次辅再次老脸微红,却听有个御史叱责道“岂能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一个阉人”
    朱缇大叫“皇上啊,您听听,说来说去,他们就是看不起老奴是个残破之躯,其实一点证据都没没有”
    永隆帝一怔,看冯次辅几人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朱怀瑾立即辩道“朱总管害怕被清算,定是早早给自己寻下个靠山,窃皇嗣为养子,专修残暴之习,摒弃仁义之心,与孔孟之道相背而行,实在是皇室的大不幸。皇上,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当务之急是尽快认回朱闵青,令其早归正途。”
    此时朱缇只连连叩首,呜呜地哭,却没一句反驳的话。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辩无可辩,驳无可驳,朱缇他默认了
    慢慢的,永隆帝的脸色变了,目中暗闪着火光,盯着朱缇一字一句道“朕要听你亲口说你收养朱闵青,到底是何居心”
    朱缇显得颇为吃力地抬起头,哭得红肿的眼睛愣愣看着永隆帝,好半晌才道“皇上,您的意思承认朱闵青是闵后之子,是您的儿子了”
    永隆帝怔住,呆滞地看了一圈下头的臣工们,忽然发现自己不当心一脚踏进了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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