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的节气一过, 天气一日日转暖, 屋顶上厚厚的积雪开了冻,顺着滴水瓦滴滴答答地往下淌,隔窗望去, 好似挂了一副珠帘。
    晨曦中的青云楼,寂静中透着旖旎。
    娇若无骨的玉臂从大红锦被中伸出来,勾住正在穿衣男人的腰,美人儿一面惺忪地打呵欠, 一面说道“这就走了妈妈还没来催起,再歇歇也使得。”
    媚眼如丝,呢喃软语,撩拨得吴其仁浑身发热, 咽一口口水, 笑道“今儿要早点儿去署衙, 督主遇到点麻烦,我们要候着听吩咐。”
    “他是你爹那般敬畏他, 多陪我一会儿也不行”青鸢的手探了探,窸窸窣窣伸了进去,“这里可是销金窟,我伺候一晚,可要上千两银子呢。你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旗能有多少银子往这扔来一回少一回的事, 你坐好,我再伺候你一回。”
    她来回搓揉几下,吴其仁登时全身酥软, 忙摁住她的手,“今儿真不能耽搁,过两日我再来看你。你不用担心银子,说到底我也是东厂的人,自有弄银子的门道。”
    “我知道你们来钱的门道,每办一个案子都是发横财的机会,又是瓜蔓抄,又是搞连坐,你省省,多积点阴德吧”
    青鸢收回手,起身帮他穿戴好,又给他系上一个如意荷包,抬头嫣然一笑,“我亲手绣的,若是嫌脏,出门就扔了去。”
    吴其仁笑道“平生头回有人给我做东西,我可舍不得扔。”
    青鸢咬着他耳朵道“去吧,不耽误大老爷查案子,只盼着大老爷他日高官厚禄之时,莫要忘了奴家才好。”
    吴其仁一路飘着出了青云楼,深吸两口略带清寒的空气,方觉得发昏的脑袋清醒几分。
    摸到腰间的荷包,打开一瞧,里面竟然装着三四张银票并十来颗南珠,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七八百两之多。
    吴其仁怔住了。
    忽然肩膀被人从后一拍,崔应节笑嘻嘻道“老吴,发什么梦呢老远就见你傻愣站着,魂儿被勾走了不成”
    吴其仁忙掩饰地笑笑,“树上两只麻雀打架,一时看住了。”
    崔应节往巷子口瞄了两眼,说道“老吴,你比我年长,论理这话我不当讲,可好歹兄弟一场,你听小弟一句劝,找个正经女人安生过日子。这窑子里头能有什么好人”
    吴其仁一开始哼哼哈哈地敷衍,听到最后一句皱起了眉头。
    “上次在银楼我下了你的面子,是我不对,兄弟你一如既往待我,我心里感激得紧。可话不能这么说,哪个女子愿意干这行当都是可怜人,何苦来讥讽人家再说你我的名声,在老百姓嘴里还不如这些女人呢”
    崔应节摇摇头没再劝,转而道“又有御史弹劾督主盗名窃誉,不就修几个生祠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人真吃饱了撑的正好拿住几个震慑震慑,省得他们忘了督主的厉害。”
    吴其仁满脑子想的都是荷包,琢磨青鸢到底是何意,哪有心情理会旁的,只随声附和着,和崔应节一道溜溜达达到了署衙。
    朱闵青早就到了,手里握着一册卷宗正在看,脸色有些沉郁。
    崔应节撸着袖子嘻嘻哈哈道“老大,督主的吩咐来了没我这就带兄弟们拿人去”
    朱闵青把卷宗随手一抛,揉揉酸涩的眼睛,神态略带疲倦,“折子叫人压下去了,根本就没递到司礼监。督主吩咐观察几日再做打算。”
    崔应节奇道“谁这么有本事能压制住内阁那些个老顽固诶,是不是督主提前动的手”
    “不是。”朱闵青目光沉沉盯着案上的卷宗,冷声道,“是江安郡王朱怀瑾。”
    崔应节倒没显得多吃惊的样子,“上次他就和督主联手查了秋狩案,我和老吴也没少往他府上跑,他待人很和气,帮督主一把也不奇怪。不过竟能压着内阁低头,这位郡王爷也不简单呐。”
    吴其仁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他就是时运好,京城就剩下他一个郡王,说不定哪天就入主东宫,阁老们当然会给他几分面子。如果皇上再招其他郡王进京,他就不见得能吃得开了。”
    朱闵青冷冷道“总之先盯着他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立时禀报督主和我。”
    他交代几句就出了署衙,只觉心烦意乱的,千头万绪一齐涌上来,什么事也想不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朱怀瑾虽没宣扬拒绝皇上指婚的事,但这事已慢慢在宫里宫外流传开了,自然也传到了朱闵青的耳朵里。
    他知道他是为了秦桑。
    一想到有人惦记着秦桑,朱闵青就浑身不自在。
    谁都说朱怀瑾随和脾气好,可朱闵青知道,这人骨子里很固执,绝不是轻易放弃的人,知难,反要更进一步。
    他这次插手内阁,分明就是向督主表明了他的态度和能力。
    朱闵青暗暗思索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
    腿脚不听使唤地走到秦桑的院子前。
    春日融融的阳光下,屋顶上未化的残雪闪着细碎的光芒,墙角几簇迎春花开得正好,黄色的小星星争先恐后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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