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街口,和人讲着话,指尖夹着根烟,背影挺峭孤徇,露了个线条清晰的侧脸。黑色衬衣是光滑的缎面料子,高档熨帖,衣角没入裤腰,贴紧他腰部的线条

    这把腰有够好看的,不显粗壮,却劲瘦有力道。

    她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离着真正触碰到隔着一层冰冷的手机屏幕,胆子越发大了起来,手指寸寸挪移,原来一直笑话闺蜜墙头太多的她原来也可以有这么颜狗的时候。

    陆嘉砚这三叔过分得令人赏心悦目。

    长相是,身材也是,尤其气质。

    和普通的帅气不同,他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韵道,说妖艳他却懒散,说儒雅他又儒雅得不大规矩。

    陡然想起放学时见到他的第一眼。

    像是民国时的贵族纨绔富贵闲人从纸醉金迷的欢乐场里推门而出,荒洪夜色里他一笑就笑成了一朵刚刚绽开的富贵花野罂粟,妖娆贵气,挪到白日的阳光下,依旧是蛊惑人心杀气腾腾的漂亮。

    美人三叔。

    听说常看帅哥延年益寿,那么为了能够寿比南山长命百岁,面壁剩下的时间她一直都在盯着这张照片看。

    忽然觉得有哪儿不对

    她缓缓把照片放大,放大。

    他指里夹着的东西虽然让人看不分明,但是形状依稀可以辨认出不是烟。

    倒像是是根棒棒糖

    十月,晨光夹着桂子香穿透窗帘。

    周栗睁开沉重的眼皮,按了按枕边的手机,两下,屏幕没亮,她这心里立刻就泼上了一桶凉水,浑身凉透,一机灵坐了起来。

    再按了两下,手机屏幕依旧深黑不变,周栗掀开被子,光脚跑到客厅。

    客厅里兀的响起她脚后跟当当蹬着木质地板的声音。

    姜丛露和周鹤让在外地参加学术研讨会,家里空荡荡就她一个,而她的脑子里空荡荡只剩下了电子钟上的三个数字

    702

    7:02。

    要死。

    一台大钟在她的心里敲,钟摆撞第一下:“手机忘记充电你醒晚了”,钟摆撞第二下:“这个时间你就算飞也要迟到了”,钟摆撞第三下:“班主任要弄死你了你是要棺材还是要骨灰盒儿”

    不等钟摆撞到第四下,她就风卷残云地把自己收拾好了,冲出家门。

    迟到的学生要过的第一关就是大门。

    她在离着学校还有百步距离时,谨慎地停住了奔跑着的脚步。

    放学时怎么看怎么帅的门卫这会儿怎么看怎么像被她欠了钱,手拿电棍凶残地守住学校大门,就等着她一过去逮着她把“周栗”两个字写到风纪本上。

    更别说,进了门还有你不迟到他永远不出现,你一迟到他必定来的班主任教导主任和学校领导。

    墨菲定律永远真实又残酷。

    她毅然转了脚步。

    盛鸣中学有小后山,小后山上栽着石榴杏树,有一处围墙不高,一枝枝海棠蔷薇争先恐后往围墙外探。

    一只细嫩的手扒开这些枝干,攀上围墙。

    她已经好多年没爬过树更没爬过墙了,宝刀未老,动作居然没太生疏。

    这矮墙的地界儿还是陆嘉砚告诉她的,他捣毁了附近的监控,不止一次从这里爬出去到外头打架,有次回来还朝她扔了个他摘的半生不熟的石榴果,她听的时候没怎么上心,想不到无心插柳,居然能用到。

    她正想一个高抬脚就把自己的身子送上围墙

    “周栗”

    身后突来一道声音,威力不异于午夜凶铃,折断了正在违法乱纪的边缘大鹏展翅的她的翅膀。

    她的心率有些不齐,被围观的恐惧感让她抬到半空的腿临时得上了帕金森,稍微一动,小腿肚子就抖。

    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像只在风中发抖的壁虎一样糊在墙头。

    扭回头,陆烬行西装西裤,暗红领带,滚着银边带着细链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考究地站在那儿。

    “三三、三叔”她的心本来掉到了谷底,结果真掉下去了才发现有一团松软的棉花接着安然无恙,居然不是校领导。

    帕金森的小腿瞬间不治而愈。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的嗓音不似他那张祸水的脸,低音炮,吐字间有清冷冷的雪花从枝头抖落,眉峰细厉,不自觉的就夹带着些不近人情的审问气势在里头。

    她因这股凌厉的势头一怔,指尖压碎了一朵海棠,脑海里冷不丁地闯进了陆嘉砚给她看的那个青石榴,思绪混乱地说道“我来,来摘个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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