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鳍很宽,越来越像人鱼。
    “这样睡会不会对骨骼不好,还在长身体呀。”
    说起来最近小家伙一直在睡觉,很少出去,往常每隔几天都要晒次太阳的。
    她翻看饲养指南,给铁石发信息,说要换缸。
    也没等答复,换衣洗澡。
    黑发女孩坐在浴缸里,慢慢搓洗头发。西斯是个挺精致的人,虽然每次不管多精致,都会因为她搞得很狼狈
    她也想精致一点。
    这样和他在一起,才会自信一点。
    可是自己洗,还是太难洗了些。
    她对自己,总是不太有耐心。
    男人悄无声息进来,握住她的手,细细拢起散乱濡湿的发,轻轻揉搓。
    “你怎么来了”
    陈沫陷在浴缸里,嘴巴故意吹泡泡,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有点委屈呢。
    “这两天出去了一趟。”西斯揩掉女孩脸颊的泡泡,疲倦道,“我找到救雷诺的办法了。”
    “”
    女孩没再吹泡泡,缓缓起身。
    凝神看他。
    雷诺的身体被虫族母舰改造过,像是一团揉坏了的面,现在安置在魔仙堡外的一处建筑,陷入沉睡,很久没醒过了。
    铁石说他的生命基元开发过度,很可能一直这样睡下去。
    建议陈沫将这只虫安乐死。
    “对一个战士来说,这样的结局太悲惨了。”
    常年和虫族打交道,铁石知道这些虫子骨子里有多傲,“沫沫小姐,虫族的情绪是会相互感染的,如果他一直在这里,你会变得悲伤。”
    作为默星的主人,陈沫如果情绪不稳定,那么他们这些手底下混饭吃的,也好不到哪去。
    女孩点头了。
    但是西斯不许。
    说什么都不让。
    “他差点杀了你,在角斗场上,你忘了么”陈沫偏头,搅动起一片水和泡沫,莹白的身体,浮动的香甜信息素,是每只雄虫的渴望。
    他的崽崽,真是太可爱了。
    西斯眼中聚起温柔的笑意,揉揉她的脑袋,“他想活,崽崽,没有一只雄虫愿意放弃爱人,独自离世我能听到,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陈沫不说话,抬头看他。
    想看清这个男人到底想些什么。
    都不会吃醋的吗
    还是说平常跟她骚来骚去,各种试探撩拨,不过是花花公子的懊糟脾气,到处留情罢了。
    “如果我有一天变成这样,乖崽,不要放弃我。”西斯弯腰,打开出水口,帮她冲洗身体,“我不许你认命,你也不要让我认命。”
    女孩这些天忙碌,本就倦怠,听他这样讲,莫名烦躁。
    “你在说什么屁话。”
    跟交代遗言一样。
    “谁让你个小屁孩总不想活。”男人停顿片刻,用厚厚的毛巾裹住女孩,拥在臂弯,“但是如果我哪天记不得你了,要伤你”
    他认真道,“那已经不是我了,崽,那样的我,你必须杀掉。”
    “你在说什么屁话”
    她听得烦,拽住西斯的头发就开始扯。
    男人有些疼,白色的睫毛轻颤,还是把人抱得稳稳的,一字一顿,“你听我把话讲完,总闹,总这样故意不可爱。”
    故意装得不可爱、不感性,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可爱和敏感。
    多蠢呐。
    简直是只小乌龟。
    “我说过会保护你。”西斯笑起来,志在必得,认真得不像只狗虫子,“崽崽,我会的。”
    陈沫埋在他胸口,反反复复都是那句,“你说什么屁话。”
    深吸两口气,满腔都是兰花馥郁的芬芳。
    他,闻起来,好香啊。
    她好像,是有点喜欢他的。
    西斯来了就不打算走的,先上床躺着,打开小夜灯,拿本纸质书装模作样地看。星际社会,纸质书已经很少了。
    陈沫抱着枕头,扯他手臂,“睡觉啦。”
    “你先睡。”
    他低声哄。
    书页上的彩色插图,绑在十字架上的蓝皮星人正在接受解刨,手里攒着一朵即将凋谢的红蔷薇。
    她看着褪色的蔷薇,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西斯”
    陈沫又拉他。
    西斯这回干脆握住女孩小小的,不安的手,轻声哼歌。
    清澈的嗓音,低沉的呢喃。
    像德芙巧克力一样丝滑。
    当过偶像的人,唱歌肯定好听啦。她听他唱歌,慢慢平静下来,看着男人英俊狂气的侧脸,抿抿唇,没再纠缠。
    想起小蓝的水缸还没清理,女孩爬起来打开过滤装置,又爬回来钻进被窝。
    团着手脚靠着他。
    “早点睡哦。”
    “嗯。”
    西斯看了眼水缸里青灰色的海人蛇,眉宇间说不出的凝重和克制。
    他这次出去,顺带查了能找到的海人蛇资料。
    这种东西和雌虫非常暧昧。
    陈沫睡着了。
    男人关上书,拢着她的发搓揉,不肯睡。
    柔软的白发在淡黄色的小夜灯照耀下,闪着温柔、脆弱的光泽。
    “崽崽,崽崽”
    第二天,两人一同来到关押雷诺的地方。
    西斯不许她进去,只让女孩站在外面,等他出声才能进来。
    陈沫等啊等,干脆拿根棒棒糖出来吃。蓝谷巨鸟从低空飞过,翅膀发出扑棱棱的酥响。她摘叶子玩、摘花玩,忍不住想起西斯身上的味道。
    兰花的香味,淡淡的。
    只在情绪昂扬的时候,变得异常浓郁。
    “明明是雄虫,为什么比我还好闻呢”
    没多久男人出来了。
    陈沫迎上去,“怎么样”
    “成茧了。”
    “嗯”女孩没好气道,“你就不能好好解释一下嘛”
    “哦,我以为,凭你的智商很快就能理解啊。”
    “西斯”
    “哈哈哈哈”男人笑起来,抱她到怀中蹭了蹭,“用过药,他的组织重新整合了,歪打正着,出现完全返祖现象。”
    某些虫,比如里克。
    本体应该是蜘蛛,但是除了手臂吐丝,也不能变成大蜘蛛霍霍人。
    这是不完全返祖。
    陈沫这种可以彻底变成死亡蠕虫形态的,则是完全返祖。
    女孩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呢你是完全返祖吗”
    “怎么”
    “问问嘛。”
    “不告诉你。”
    他笑笑,抱她进去,黑暗无光的房间里,墙壁上有一只巨大的灰色虫茧。四周还有些多余的丝,黏着乌黑的液体,遍地都是,散发出浓重的腥臭。
    有点呕。
    她捏着鼻子问道,“这就是雷诺真的挂墙上了哎。”
    “嗯。”西斯放她下来,“去吧,把他叫醒。”
    陈沫站在地上不肯动。
    脑海里依旧是雷诺五官扭曲,不成人形的肉糊样。西斯推了她一下,懒洋洋道,“怕什么,爸爸罩着你。虫子破茧跟海人蛇破壳一样,对第一眼见到的生物有绝对好感。”
    “咦”陈沫嘟嘟囔囔上前,“你明明是怕他破茧第一个看到你,到时候多个儿子。”
    西斯低低笑起来。
    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坦荡得很。
    魁梧高壮的身材挡住门口的阳光,他懒懒站立,影子笼罩着她,像一具巨大温暖的铠甲,像是她的茧。
    陈沫回望男人,在和对方目光相触后,这才转头,低声唤道,“雷诺,雷诺”
    虫茧没有反应。
    她又叫了两声,还是没反应。
    陈沫感觉自己被耍了,要跳回来揍人。
    西斯只是望着高处的茧,静默道,“既然醒了,就出来吧。”
    裂帛之声传来。
    奇妙的香气在空中蔓延属于雄虫的,醇熟美妙的信息素香味散溢开来,有点点辛辣、刺激,让虫闻了还想再闻
    这是雷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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