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将她推进早就侯在那里的马车,自己也紧跟着钻了进来。

    马车在道上平稳的前行。

    抵达世子府的时候,世子率先下马,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红衣紧随其后,下人们居然列队,为首的要扶她下车,还有一个奴隶跪在地上给她当人墩子,红衣蹙眉道“不必了。”

    那人抬头,无措的看着她,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哪里做的不好

    搀扶红衣的管事指着人墩子低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这里没你的事了。”

    红衣的脸倏的冷下来,松开那只搀扶她的手,对管事道“这里也没你的什么事了。”

    管事一愣,红衣对佝偻着背缓缓爬起身的奴隶道“你,你来给我带路。”

    “是。”奴隶诚惶诚恐道。

    红衣跟在世子后头,当看见世子府门前的两头狮子,眉头轻轻一挑,拾阶而上,心中不由暗数,就算是仙罗的王宫如此格局,也是逾制。何况区区一个世子府

    红衣忍不住问“邸下,您深夜将我带到您府上,究竟所为何事就算我年纪不大,也是个姑娘。”红衣小脸一本正经,“如此,不妥。”

    世子转身道“你人小,脾气不小。放心,不是带你来参观世子府的,也不是要你留宿,而是带你见一个人。”

    “谁”红衣纳闷。

    世子不答,而是吩咐宫人们提灯引路。

    红衣无奈,只有默默地跟在世子后面,亦步亦趋的,一直走到世子府私有的地牢。

    地底下阴暗潮湿,空荡荡的牢房里没有几个犯人。

    红衣一边走一边观望,前面的世子终于停下来,红衣也顿住。

    世子吩咐“把牢房的门打开。”

    牢头照做,只见囚室内一灯如豆,昏暗的烛火照出方寸间的一隅。

    一个老朽,半坐半躺着,见到世子后,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到世子脚下,哀求道“邸下,邸下,草民知道错了,草民愿意承担一切责罚,请您切勿追究草民的女儿,是我将她卖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红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老人,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你”

    老头也注意到红衣,愣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你你是那个大覃人”

    红衣还没来得及回答,世子已经抢先道“她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大覃人,她是世子府里的枢密尚宫,乔装外出,却受到了你的侮辱。你该当何罪”

    “草民知错。”老朽膝行到红衣跟前,“尚宫大人您请宽恕我吧,是老朽有眼无珠。”

    红衣挥了挥手道“算了,不是什么大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一边拉了拉世子的袖子“你抓他干什么放了他吧。”

    世子的神色冷漠异常,淡淡道“还记得他在市集里怎么说你的他说幽云五郡的人都是走狗,那么他自己呢他嘴上骂别人走狗,骂你是大覃的奸细,骂得那么响亮。结果把女儿送到大覃的人之中也有他自己。你说,他有什么资格在外面大放厥词”

    世子一脚踢开老朽抱住他的手,旋身出了牢房。

    红衣看他双手负于身后,心情很沉重的样子,没敢再开口。

    毕竟人在屋檐下,红衣不至于蠢到没事找死。

    世子道“你刚才说我当初想要买你回去,是觉得你好玩,这话不对。”

    红衣没有接茬。

    世子继续道“是因为你勇敢。”

    “也许你自己没发现,但实际上你很特别,特别的勇敢。那么多官兵,那么多权贵,那么多路人,无人肯施以援手。你一个孩子,居然敢和大覃的官兵公然对抗,以一己之力,只想大声的把冤屈说出来,哪怕周围的人都装作没听见,也不在乎。也许有人会觉得你傻气,但我很欣赏你。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有一种有一种开山劈石的孤勇。”世子带着一点说不清的疼爱,摸了摸她脑袋,“硬邦邦的一点点也不好摸,就跟你的人一样,像块石头,不知变通。”

    “然而我啊我一个大人,我时常想,我竟还不如你。”世子半是伤感半是愤懑道,“你骂我骂的不错,我除了每天吟风弄月,出入烟花之地,我还会什么但我我除了干这些,我又能干些什么呢你以为我不想一展抱负”

    “你那次去市集说仙罗不施仁政,大王无能,活该被人吞并,我们的子民有权利向往更好的生活。虽然很大胆,但句句切中要害。”

    红衣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几次三番顶撞世子,有些不安的挠了挠脖子“邸下,奴婢年幼,嘴上不把门,经常胡说八道,那一天,并非存心妄议国政,只是一时激愤,逞口舌之快。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请世子不要往心里去。”

    “现在知道怕了”世子半转过身,好笑的看着她“你当我是你们大覃的皇帝吗,喜欢搞株连,动不动抄家灭族,大兴文字狱。我们仙罗没你们大覃那么多繁文缛节。仅有一样弊端,顶要人命。”世子竖起一根手指,“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贵族两班制度。”

    “小小的仙罗,物产不如大覃,国力不如大覃,礼乐文化无不模仿大覃才得以发展,却将人蛮横地分成三六九等王室、宗亲、贵族、两班、中人、常民、贱民。仙罗的贵族们通过联姻来巩固门阀地位。时至今日,两班制度已成了拖累仙罗疲敝之首端。我父王为了废除两班制度,终其一生和这群人抗争。好不容易打垮了北人党,东人党也元气大伤,但是以闵维仁为首的西人党又开始横行无忌。而我父王年事已高。”

    “当大覃铁蹄跨过汉江,头一个主降的是闵维仁,第一个出去对大覃俯首称臣的也是他,我父王,只有被动的接受既成事实。可悲,可叹。”

    “而他对大覃之所以如此卑躬屈膝,是知道我父王改革之心坚若磐石,他们这些两班若不以大覃为后盾,便会成为我王室砧板上的肉。大覃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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