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川站在舞厅的墙壁后面,沉默地听到织田作之助微弱的声音。

    “去成为救人的一方吧。”

    失去血色的唇瓣一点一点吐出最后的话语。

    “无论哪边都一样的话,就去当一个好人吧。去拯救弱者、守护孤儿吧。就算对你来说,无论是正是邪都没什么大区别还是那边要好得多啊。”

    他看着太宰治,这样说出自己的建议。

    这样的话语断断续续,仿佛呼吸已经成为了一种很困难的事情,每说一句话都好难受、好难受,可是就是要说完。

    他其实还是后悔。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到头来却错过了一切。

    暗红的眼慢慢失去了神采,像是冬天里苟延残喘的野草终于被第一场雪覆没,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我要你别沉湎于黑暗了。

    去成为救人的一方吧。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在将要迎来死亡之际便会理解吗还真的是这样呢”

    织田作的面色突然失去血色,顶着苍白的脸色,织田作微笑了。

    “好想吃咖喱饭啊”

    织田作用颤抖的手指,从外套中摸出了香烟,用那迟缓的动作将烟送到了嘴边。在他拿出火柴的时候,手指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太宰接过火柴,给他点上了烟。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燃着的烟,似乎已经很满足了。

    他依然微微笑着。

    香烟掉在了地上。

    当一缕青烟袅袅地浮在上空,没有一个人说出一句话。

    太宰治沉默着,仿佛成了一座雕像。他紧抿着嘴,鸢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更多的情绪。

    光影斑驳地打到他的身上,照亮他一半侧脸,如神如魔。

    墙壁外的月见川突然笑了笑。手指似乎在一霎那动了动,又似乎没有。

    眉眼间窸窣的光影斑驳。

    织田作,我会如你所愿。

    几天之后。

    在能够眺望横滨街道的一处山丘上,郁郁青青的山道中,有一处能看到大海的墓地。

    那里排列着几个新的墓碑小小的、白色的,没有名字。而其中的一个居然被挖开了坟墓,打开了棺材,里面的尸体站在墓碑前。

    海风强烈地吹着,白色的花束被风吹得敲打起叶子。一张照片飞起来,落到男人的手上。

    照片中的三人,在那永远静止的时间当中,刻印下了不会消失的笑容。

    只是时间还是会消逝,伸手掬不住从指缝间流逝的水。

    他们再也回不到那个时间了。

    五个孩子围着他,不停地问他各种问题“织田作织田作这是什么”“织田作惊不惊喜”“呜呜呜织田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他只好把相片塞进口袋,手忙脚乱地安抚他们。

    月见川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忍不住地笑。

    太宰治走之后,他带着孩子们来到这里开始挖坟,作案工具还在旁边扔着啊,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飘在坟墓上方,目瞪口呆的织田作了。

    他好整以暇地开口“织田作,我帮了你那么大忙,你应该怎么报答我啊”

    织田作之助想了好久,不知道怎么回答。

    月见川便笑着对他说“不如这样,你来我的店打工,怎么样”

    “五险一金交齐、福利待遇好,重点是空闲时间多有时间写小说怎么样,你愿意吗”

    他的眉眼弯弯,海风吹起他的额发,遮不住他眼中绚烂如阳的光芒。

    多美的光啊,像是凌晨时爬到了山顶,站着眺望时,突然得到的第一缕光。

    织田作之助笑起来“我很乐意。”

    孩子们欢呼着,分别抱住了他们。

    新的日子又开始了。每一天都要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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