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樊痛彻心扉,苏苑娘心中隐隐作疼,原来她木然地看着常伯樊在她无法感同身受的那些哭或笑,如今她已能感同身受其个中滋味。

    说起来,这些让她难受的感受,懂还不如不懂人世间原来如此复杂。

    苏苑娘抱着他,等着他渐渐平息,等了好一会儿,见他呼吸静了,心跳平了,她方问他“是谁要给我们下药”

    常伯樊一顿,慢慢坐直,正在说话,又听她道“你告诉我是谁罢,常伯樊,好的坏的我皆可和你一起去担。”

    “苑娘,你还小”

    苏苑娘摇头,“不小了。常伯樊,孤掌鸡呜,独木难支,而我早晚是要与你并肩作战的,若是等到你护不着我,我也没能耐与你内外接头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晚了。”

    就如他们的前世,什么都不懂的她与什么都懂的他中间,唯剩眼泪与憎恨。

    常伯樊眼角发红,他怔怔地看着相形之下要较他更为冷静的女子,觉着她是如此的陌生但又熟悉。

    如她所说,她不小了。自他们成亲以来,她做的每一桩事都超过了他对她的以为。

    这一刻,常伯樊怅然至极,他以为只要她嫁给他,他就能成为她的天,她的依靠,她目光所及里唯一的存在。

    “常伯樊。”他看着她发呆,似是傻了,苏苑娘不禁叫了他一声。

    “苑娘”

    “是。”苏苑娘跪坐在他的面前,抬起头看着他,一双明亮清晰的眼里皆是常伯樊的倒影。

    “并肩作战吗”常伯樊艰难地从喉口里挤出这句话来,泛起笑的嘴角因痛苦细不可察地颤粟着。

    他原本以为,他会做得比她父母更好。

    “是。”这厢,在他跟前的苏苑娘想也不想点头。

    常伯樊看着她,难以抑制心中的痛苦,“你还想回去吗想回你父亲母亲身边吗”

    她恨他吗如若他放手,她是不是还是想回到她的父母亲身边但常伯樊没有勇气问出前面那句,只敢问她是不是想回去。

    苏苑娘不知她的问话为何生变成了到了他问她是不是要回去,她没仔细想,只是就着他问的话往下想了一下,便答道“不想了。”

    现在不想了,就如前世嫂子与她所说,没有常伯樊,她也会有姓张或姓李的丈夫,亦会有张家或李家的问题,如若她没有应对这些世俗的本事,没有解决问题的能耐,她总归会成为被问题解决掉的那个人,被命运放弃。

    她往后也许还是会跟常伯樊和离。但和离之前,她一定要拥有在世俗中立足的能耐,而不是到时候让爹爹娘亲去替她承担解决,被人指指点点,而她在深闺中过着通过他们的牺牲成全才得来的好日子。

    她的干脆回复让常伯樊心中一松,失态地又抱住了她。

    他的起伏不定让苏苑娘有些困惑,但困惑的同时,她又有些释然。

    原来,他并不是强大无畏,无所不能的;原来,靠他一个人,是承担不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的。

    “这次我和你一起。”这一次,苏苑娘没有犹豫地回抱住了他,轻声但无比坚定地与他道“常伯樊,你记着,你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常伯樊抱着她,就如在水中垂死的人抱着浮木紧紧地怀抱着她,悠悠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还是看不到她的心在哪里,在她的眼中,他还是没有看到她的情,但无所谓了,只要她的人在就好。

    她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荣辱,已足够他心悸。

    这日傍晚,常伯樊吩咐下人准备明日回程的事,这次他与苏苑娘先回,郭掌柜则要在谈妥木料的采买之后才能回,要比他们晚个三四天。

    知道他们夫妻俩明早就要回,树寨主一家又叫来了几家人给他们夫妻俩饯行,这晚苏苑娘收到了树大娘几个寨子里的妇人送来的一些零零碎碎的礼物,从花毯到晒干的蘑菇,大大小小打了三个大包袱方把东西收拾紧妥。

    常伯樊直到第二日起程的路上才跟苏苑娘说起临苏城里的事。

    常伯樊只说了个大概,苏苑娘一听厨房里的人被收买了,便问,“是哪些人被收买了。”

    “东厨子,刘厨子,和他们的徒弟共五人。”

    “刘厨子有一个徒弟,是我带过来的人,他也在其中”此前苏苑娘的陪嫁当中有个机灵的小子想学厨,便托他娘来请求,苏苑娘答应了他们。

    常伯樊低头看了她一眼,苏苑娘便知是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世关于这个人的印象,发现前世的这个家丁,早些年就让她捎出去管铺子了,并没有带在身边,后来她母亲过逝,父亲离了临苏,她打算离开常伯樊的时候就把她的铺子折价卖了,把身契给了奴仆,按大小给了银子放了他们自由身,这个这世进了厨房的家丁就是其中之一。

    原来没背叛过她的人,这世成了背叛者。

    苏苑娘若有所思。

    回程的第一段路是下山,是石头路,护院牵着绳子在前面引路,走的并不快,常伯樊与苏苑娘共乘一骑,在哒哒的马蹄声中,妻子静静想事的脸庞分外沉静,常伯樊一直看着她的脸不说话,直到她抬起脸来看他,他怜惜地碰了碰她的额头。

    “厨房里的人原来是经过我精挑细选出来。”是以苏家带过来的人有一两个叛变也在情理之中。

    “厨房的人是我定下的。”这世她嫁过来没几日常家上下就大肆清洗,厨房的人从大厨到洗菜娘皆由她过目定下,人可能是他常家的人多,但她是最终下主意的主母,这事怪不了常伯樊。

    若说到责任,常伯樊和她一个身为当家和内当家,谁也逃不脱。

    这厢,常伯樊默然。

    “那大嫂被方县令带走是凭的什么说法”苏苑娘又接问。

    “说是带回去问话。”常伯樊道。

    苏苑娘沉默了片刻,问“她带走对我们可有什么危害”

    这下,换常伯樊沉默了起来。

    “会不会被指使着反咬我们一口”毕竟蔡氏对他们的恨意有目共睹。

    “会。”常伯樊见她抬着小脸看着他不放,无奈道了一字。

    “你可知会是如何个反咬法”有关于此类的事,苏苑娘前世经历过,已足够懂得人心险恶,只是她在常家的那些年,她被众人指摘时,多数还是常伯樊出面替她挽回局面,她正面应对的时候甚少,这次蔡氏与她到了差不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苏苑娘不想退缩。

    是她主动自行招惹的蔡家。

    “许会无中生有一些事情,她已被方县令带走,到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大约呢”

    “说我的铺子有官禁之物,我们库房不干净,甚至是我们的盐井有问题,这些事可大可小,要看方县令的胆子了。”

    “方县令的胆子会有多大”

    常伯樊惊奇地看着她,半晌后,他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不会有多大,他有把柄在我手上。”

    “是了。”苏苑娘点头。

    常伯樊从不是不留后手,坐以待毙之人,若不然前世他也不会几次绝处逢生。

    “那我们会被扒一层皮吗”苏苑娘又问。

    “会。”常伯樊无奈了,他家苑娘好似懂的有点多了,他可不觉得岳父那边有教她这些晦涩难懂的门道。

    这该是他大舅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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