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曲离手指叩着案,一下一下,声音在安静的寝宫显得格外明显“说吧。”

    宫人咽了咽口水“小人领着狐公子回寝宫,途径禁地狐公子非说好奇,想要进去看看,小人阻拦,但是根本拦不住狐公子眼睁睁看着狐公子入了禁地,小人自知失职,所以来向陛下请罪。”

    舒曲离的眸光一下落在那宫人脸上,眸光似刀,冷厉无比,要将人血肉挖出一般。

    在这样的注视下,宫人眼神闪躲,根本无法直视炎帝的眼睛,身体如同筛糠般抖起来。

    舒曲离忽而笑了“你知道寡人为何不让人入禁地之中么”

    声音很轻,如同鬼魅。

    那宫人摇头“小的不知”

    舒曲离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等他宫人被带下去之后,何双小心翼翼问舒曲离道“陛下,那狐公子”

    何双不知舒曲离会怎样处置狐星河,且不论狐星河是不是被人设局,狐星河进入禁地是事实。但凡私下进入了禁地的,没有一个人能活着。

    进入禁地,本就是死罪。

    舒曲离眉心微蹙,想说话,额头已沁出豆大的汗珠,霎时脸色苍白无比。手扶着案桌,整个人已几近晕厥。

    何双急忙扶住倒下的舒曲离,冲外面叫道“快传太医,陛下的老毛病又犯了”

    天微微亮,屋内的幻象消散。

    狐星河走出屋子,却发现庭院大门依旧禁闭,被人从外面锁上,根本打不开。再看周围也没有东西可以让他攀爬出去。

    狐星河无奈,只好又回到院中。

    转身没走两步,狐星河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开门的声音。禁闭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狐星河眼睛一亮,望向大门,一眼就看到了炎帝。

    炎帝站在大门口,脸色苍白,眉目阴翳,在鲜红衣物的衬托下,炎帝的肤色白得如同死人一般。炎帝眸光落在狐星河身上,嘴角缓慢勾起。

    在见到炎帝的一瞬间,狐星河噤了声。炎帝此时的状态十分不对,虽是在笑,但那笑容却让狐星河浑身不自在,本能感应到危险。

    而且他还看到,炎帝的额头缠绕着黑气,这是冤魂缠身才有的体现。

    “陛下。”狐星河小声唤道。

    舒曲离的视线跨过狐星河,落在衰败的庭院中,额头上青蓝色的青筋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手指痉挛。

    接近这座庭院,折磨了他一夜的头疼又开始发作。

    他的手指捂住脸,明显感受到头部传来的剧烈阵痛,像是有人拿着凿子一下一下在凿他的脑袋。与此同时,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声,像是有许多鬼魅在他耳边柔声唤道“陛下”

    “陛下”

    “陛下”

    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舒曲离闭上眼睛,似乎看到几道血肉模糊的身影像他扑来,骇人至极。

    舒曲离忍不住后退两步,叫出声来“给寡人滚开”

    他记得这几个宫女。

    十年来,每到月圆之时,或有人闯入禁地之后,他的梦中都会出现这四个宫女的身影。

    这四个宫女或以生前的面目出现在他眼前,像生前一样服侍他,给他端水更衣。但下一刻,这些宫女就会缠在他身上来,抱着他的腿或者背,将被咬得鲜血淋漓的脸凑上来,露出丑恶迷醉的表情唤道“陛下”

    每每从梦中惊醒,舒曲离都会感觉胃部抽搐,下一刻几乎要将内脏吐出来。

    这四个宫女都是从小照顾他的宫人,他将其视作母亲姐姐的存在,却在他母后的安排下,做出对他下药的事情来。

    他痛恨这几个宫女,恨不能以天底下最恶毒的手段用在她们身上。她们玷污了舒曲离内心里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让舒曲离的感情遭遇了最严重的背叛。

    他从未想过从小照顾他长大,被他视作母亲姐姐的存在,会对他产生如此恶心的欲念,更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幸而那时候舒曲离身边已经培养出自己的亲信,让舒曲离及时得救,否则

    周围的宫人因为舒曲离的呵斥吓得噤若寒蝉。狐星河看得清楚,心中已确定炎帝是被冤魂缠上了。

    舒曲离强忍住头痛,命人将狐星河带走。

    他喘着气,额头有豆大汗水滴下。

    何双小心道“陛下不如先回寝宫歇息吧。”

    他昨夜一直守在舒曲离身边,舒曲离一夜未眠,他担心舒曲离身子撑不住。

    舒曲离摇头,脚步微踉跄,在宫人的扶持下坐进轿子,手指按压着额头,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无妨,去阴坤殿。”

    阴坤殿是另一处禁地所在。

    他这头疼,不杀上一两个人是好不了了。

    狐星河被人带着,心中一时间也忐忑起来,他见带着他的侍卫脸色阴沉,心里顿时起了不详的预感。炎帝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处决他么

    狐星河一时间思绪纷乱起来,思索着要如何摆脱困境,转危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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