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从未睡着的清醒。

    琉莉盯着他尚在隐隐发抖的手,专注地、一眨不眨地,好像目光能穿过细嫩惨白的皮肤割开那些纤细的青色血管,还有她忽然闻了一下,迷惑又兴奋地舔了舔唇。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她拉开了笑容,侧过头对布雷斯打招呼,“你看,如果你不想得到他的尸体的话。”

    布雷斯弄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能冷着脸搁下了这场毫无进展的谈话,“过去你过于高估那些格兰芬多,把他们塞在危险的风口,而自己躲在幕后;现在你决心反过来了好极了,希望你别摔的太惨,以至于没有人知道应该伸手试图丈量悬崖的宽度。”

    “”

    床帐将一切隔绝在外。

    夜里只剩下窗户外的湖水波浪声。

    夜空高而无星,风呼啦啦的响着,包裹着这座巨大的城堡。

    往塔楼去的楼梯上,哈利仍旧坐在那里,没有人察觉,因为他还披着隐形衣,和四周的一切融为一体。他陷入了黑暗,就像是飘到了没有星星的夜空,又像是坠落到深不见底的黑湖。

    好像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他,熟悉的阴冷让他发抖。

    但他还没想起这是什么,他就重新坠入了梦境。

    梦境,当然是梦境,像是走马观花,像是看电影,一幕接着一幕,他看见五岁的达力在骑自行车;九岁在草坪上嘲笑他被狗赶上了树;他被姨妈送去剪头发,一次又一次;“你父母死于车祸,不许问问题,这是规矩,不许提问。”;十一岁,哦对十一岁,达力数着礼物的数目,大发雷霆地叫着“三十六件,比去年少两件”;桌上堆满了东西,一辆赛车、一台摄像机、一架遥控飞机、十六盘新出的电脑游戏光盘和一台磁带录像机,还有一只没拆完包装的金表;然后是动物园,一只和他对话的蟒蛇,是的,那条蛇说它来自巴西,嘶嘶的轻声说“多谢,我走了。”

    他放走了它

    他放走了那条蛇

    对,好像是这样,那些画面重复停留在爬虫馆许久。哈利昏昏沉沉地想,都是太早之前的记忆了。

    他梦到了这些,太多糟糕的、痛苦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哈利觉得脑子有一些刺痛,好像是他的伤疤,他想伸手捂住它,和平常一样。电影画面翻动的更快了,他看到了成堆的猫头鹰,所有的信件上写着“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4号楼梯下的碗柜 哈利波特先生收”;来迎接他的狩猎场管理员长得高大无比,还给了他一块蛋糕;对角巷,太神奇了对角巷、巫师、魔法界让他快乐的生活开始了。

    他看到了闪光的记忆,赫敏和罗恩摩金夫人长袍店

    哈利被一些情绪覆盖了,一些快乐的气泡,他永远记得这一天。

    铂金发色的男孩站在矮脚登上缓缓地侧过了头,冲他笑了一下“你好,你也是去霍格沃茨吗”

    这一幕久久地停留在黑暗中,几乎让哈利重新回到了这一天。

    “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

    “”

    八楼的校长室里又是灯火通明,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扶着眼镜,端详着从猫头鹰手中接过的信件。

    西里斯拧着眉头,盯着这只来历不明的普通猫头鹰,“邓布利多。”他发出声音。

    邓布利多仔细地将信件上的每个字母、每个单词都看了一遍,睿智的蓝眼睛里闪着光,“令人吃惊,令人吃惊”他重复了两遍,才抬起头,“西里斯,那个孩子不是做梦,他们聚集了,就在今夜。”

    “他们之间产生了连接”西里斯忍不住道,英俊的面孔上又愤怒和后怕,“怎么会”他紧紧盯着我在邓布利多手中的信件,尽管他对这封来历不明的信件无法信任这只猫头鹰来自对角巷,任何人都能在那儿寄出一封信但西里斯知道关于今晚的宴会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十二年前那个夜晚,一定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邓布利多轻声喃喃,但更多的话,他吞在肚子里,“哈利还说了什么,西里斯告诉我,他的梦,什么时候开始”

    “这正是我困惑的地方,哈利认为在第一次上完我的课程之后如果早有关联,应该更早,哈利说他的伤疤会痛,但是关于那些奇怪的梦是这学期的事。”西里斯有些懊恼地低语,“我应该早些发现,他和詹姆一样勇敢,不可能因为一堂黑魔法防御课而惧怕,他有着极高的魔法天赋”

    邓布利多双手交叠,缓缓地思考着,“黑魔法,”他说,“如果没错的话,我记得,你的课程上使用了黑魔法的力量,用于介绍哈利身上保有当年留下的痕迹,黑魔法的力量,而你的课程触动了它,使得这个连接变强了。当然,伏地魔使用哈利的鲜血作为复活的引子,这一定也增强了他们的联系。”

    “该死。”西里斯无法遏制到嘴边的痛骂。

    “令我担心的不是哈利会因此受到伤害。”邓布利多严肃地说,目光里闪烁着忧心忡忡,“西里斯,你明白”

    黑暗中的长袍店里,男孩伸出了手,哈利也想要伸出手,但更快的,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哈利总觉得背后有红色的光,像是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刺伤哈利的灵魂。

    “”

    “他可能会察觉这个联系。”

    “”

    哈利在记忆里再次走动,巨人闯进了霍格沃茨,德拉科赶来救他;他的父母在墨镜里招手,德拉科的魔力暴动哈利听见一个声音在催促他,提醒他,“德拉科马尔福你的朋友”那个声音好像在这么重复着,他头痛的不行,感觉像火钳在脑子里搅动。当然了,他的朋友,他的挚友,他的导师,他的引路人德拉科送来了光轮2001,德拉科从月色下穿过栏杆递来的三明治,德拉科带着他来到高锥克山谷的家,德拉科的家养小精灵,蛇怪德拉科比迪

    鲜血刺痛了那些安逸的、快乐的记忆。

    哈利的心脏猛然收缩,痛苦让他发疯,而额头上的剧痛让他产生了抗拒。

    那个催眠一样的声音还在念着什么不不对这是什么

    画面散乱成了碎片,像是漫天飞舞的羽毛,有的发着明亮耀眼的光,有些昏暗的像是刚泡过恶臭水沟玛姬姑妈在侮辱他的父母,破釜酒吧的聚会,他冲出了女贞路,阿兹卡班囚徒,霍格沃茨审判计划他的教父伏地魔死掉的麻瓜恶咒逼近了他的眼睛

    不

    “好痛”哈利听到自己尖利的声音在脑子里大喊大叫,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被抽出去了。

    黑暗中那双若有若无地盯视的眼睛渐渐远离了他,哈利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但那些闪烁的让人绝望的记忆使得他难受极了,火辣辣的疼痛从额头窜遍了全身。他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又站在黑黢黢的大厅里。没有那些食死徒了,安安静静的,聚会结束了,他们都离开了,按照他的指令只有他站在这儿,把玩着魔杖。

    他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哈利的心脏砰砰狂跳,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另一个地方,为什么他又做梦来到了伏地魔的脑子里他怎会变成伏地魔不不,他没有,他不可能控制这个躯体,他只是像一抹游魂飘落到了这里,从伏地魔的眼睛里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他听到嘭的一声。

    一个穿黑袍的男人出现在门厅里,枯瘦的体型、蜡黄的脸、鹰钩鼻,还有一双空洞、冰冷像是两条隧道一样的黑色眼睛。一个他熟悉的人,他太熟悉了,他握着自己的魔杖等待着这个男人,审视的目光从头扫射到脚,没有放过每一寸细节。他在再一次认识这个男人。

    “主人,您在呼唤我。”

    男人走到跟前,在空荡荡没有别人的大厅里行礼,平静地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上前,跪下了身,在哈利收不住的惊愕中,垂下他从来都是高傲、冷酷的头,亲吻黑魔王的下袍角。男人的脸色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没有炽热,也没有不甘,一点也不像是那个凶神恶煞,在霍格沃茨的课堂上将人从头挑剔到脚,把人贬低成哀嚎的曼德拉草和光长体型不张脑子的巨怪的那个男人。

    “没错,我在呼唤你,我以为我再也得不到你的回应。”他张开了口。

    男人半晌没有说话,只是重新站直了身,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卢修斯那样的花言巧语、巧言善辩,但他站在那儿,像是本该来到这里,本该站在这里,司空见惯,不需要太过惊奇,不需要更多辩解,也不需要被质疑。

    哈利感觉他嘴巴又张开了“显然,我仍旧对老朋友总是误会太深,从邓布利多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不是件简单的事。”

    愤怒的情绪充斥着哈利的整个大脑,比起前一次见到那个铂金长发的男人时的平静,此刻的他整个人都像是要炸开的气球,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横冲乱撞。

    叛徒

    间谍

    卑劣的奸细

    “可惜今天不是叙旧的时候”哈利心中的词语无法脱口而出,而尖利冷酷的声音还在轻轻地与眼前的男人说话。“西弗勒斯。”他绕着这个男人走了小半圈,猩红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记得”

    哈利又醒了过来。

    走廊里的风像是从头灌下的一桶冷水。

    他拔腿就往楼梯上冲去。

    “十三年前,是你听到了那个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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