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大猫嗷呜嗷呜叫了两声,烦躁的感觉越发浓郁,只使他恨不得现在狂刨撕裂些东西来。
    可他近乎绝对理智地压制着这念头。
    近来他常有头痛感,已然持续了大半月。
    虞宅的下仆都是宽厚的人,不比东宫阴险狡诈者众,李承乾懒得把脾气发泄在他们身上,时常躲避在偏僻无人知的角落。
    只没想到今夜时辰这么晚,那虞小郎君居然还未入寝,当真是烦躁至极
    趁大猫走神的刹那,虞玓抬手揉住大猫的脑袋,顺着敏感的猫耳往下撸,顺带还揉了揉他的脑袋两侧,就像是人那般用指腹揉搓着,肉眼可见让郁闷的大猫软化了些。
    至于大山公子的禁区,虞玓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去碰。
    李承乾耐不过猫这种有奶有摸就是娘的性子,不甘不愿地任由着虞玓呼噜,不过那种剧烈的头痛确实在按摩下渐渐消退,那种暴躁阴郁的气息也渐渐散去。
    李承乾磨了磨爪,回忆着那种刺痛的感觉,幽绿的猫瞳更加深邃。
    这如同针扎的感觉,若是等同于针灸,却也是可行的。
    难道是那头有人在救治他的身体这是否也意味着他还未死
    “咔哒”
    陷入沉默中的一人一猫猛地抬头看着那院门,原是关不严实,被风惊了势撞到门槛上。
    势头渐大,如有风雨欲来。
    虞玓停顿片刻,抬脚往院门走了几步,把那不断发出动静的门给阖上后,他一转身,原本盘踞在庭院中央的大猫已经消失了。
    虞玓冷着小脸回到了屋舍,突地留意到床头已然出现一大坨猫团,那紧绷的神情稍稍褪去,反身关了门后,漫步走到窗边眺望了一眼那染红了的天际。
    粗粗看去,那如同火烧般的颜色退散了些,许是县衙处理火势得当,已经渐渐控制住了。
    虞玓看着那爬满墙壁的地锦,喃喃自语说道“这事一出,李连青那边的事怕是更能掩盖过去了。”自打他从张三那里知道手实户籍的事情,是由老县丞负责后,他就彻底理清楚这其中为何会有隐隐针对的感觉。
    李连青。
    李连青,李家虞玓记得老县丞的本姓,是张,与张百年前或许是一家人。张姓三年前,徐娘子卖出去的那酒家的买主,也姓张。
    老县丞对虞玓总是有回护的微妙情感,虽然极淡,可虞玓有所察觉。
    这或许是李连青怨恨的缘由。
    李连青这番计谋藏在陈屠户的背后,就目前来看应当是被老县丞出手阻止了,以至于现在都毫无动静。按理说虞玓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这一件事不存在。
    虞玓漫不经心地合上窗,回眸看着这幽幽跃动着灯火的屋舍内。
    可他从来都不是那等好性的人啊。
    既李连青这么不痛不痒地膈应他,那他自当也要“不痛不痒”地膈应回去才是。
    虞玓研着墨水,提笔就着昏黄的灯光不知写了什么,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写完了整个篇章。蘸饱了墨水的毛笔溅落了一两滴黑痕,那扭扭歪歪的字迹还真不像虞玓以往的笔迹。
    继而被折叠进一个崭新的信封。
    然后归置到一处。
    趁着日头未亮,虞玓翻身回到床榻上,与大猫一同陷入黑甜梦乡。
    深秋时节,各坊里街边的绿树落下几多枯叶,有些在凉风中打着旋儿飘进了县学里,在屋舍外摇曳着落下,恰好被出门的王老先生踩到脚下。
    经学博士刚离开屋舍,几个年龄小的郎君就热闹地笑开来,看起来极为高兴。
    坐在虞玓前头郎君笑眯眯地回头来看虞玓,“他们正想着要办诗会,就在县城外的山上,那里有个亭子,常有人去那里吟诗作对。你可要去”他们刚聊完昨夜县衙的失火,这话题眨眼间又变换成了生徒感兴趣的诗会。
    这郎君的名字叫刘思成,看起来极为圆润可爱,虽然岁数比虞玓还要年长,可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些。
    虞玓抿唇道“若是今日,怕是不能了,县衙的差役让我放学后去一趟。”
    刘思成挑眉,“县衙寻你,可是何明府找你有要事”
    虞玓摇头,那登门拜访的差役只说了有要事,却不曾说清楚是为何。
    只不过虞玓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左不过与家中那面上温和,实则傲慢矜贵的大猫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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