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不清楚莫雨跟白衣人有什么话可以谈,她知道莫雨不是鲁莽自负之人,却还是放心不下,尤其她对白衣人的来历有一些难言的猜测,真真假假,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不论是哪一种结果好像都算不上好。

    想到之前卦象指向的地方,有些事若终究无法避免,那在一切到来之前,莫雨身上的毒咒她得好好想想办法才是

    微风拂过,楹花零零散散纷飞落下,悬挂于屋檐的风铃叮铃作响,一道纱门隔绝了屋内与屋外,明明不过数尺,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淼忍不住透过雕花门往里看去,却只见一片影影绰绰,其间隔着层层帷幔,屋内的状况一点看不真切。

    她怔立片刻,缓步走下台阶,看着庭院中堆砌的山石流水之景,心中突然有股莫名的怅然。

    莫雨身上的咒印本身并不复杂,可难就难在莫雨身上不止有咒,还有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毒。他中毒太久,咒印在他体内也沉淀了太久,随着他功力越强,与他自身的力量缠绕的越发紧密,虽然阴阳家传下的清心宁神之术可暂时缓解莫雨的狂症,但治标不治本,终不是长久之法,想在不伤莫雨元气的情况下彻底将毒与咒化解,若无合适的契机,只怕难以施为。

    微风渐渐停息,随风而起的楹花重又翩然落下,或浮于水面,或零落成泥。淼无心赏景,却因置身其中无法不注意到周围的景色。

    一切都跟千年前的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四岁以前她跟着母亲住在西秀岭,母亲平日里管的严,不许她随意外出,直到四岁后她被父亲接到身边,才第一次见到了西秀岭外的景色。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并不像母亲一般严格,他总是很宽容,甚至是纵容。

    他从来不强求她做任何事,即便是对她有所要求,也总是以她的意愿为先,她若心中不喜,他便绝不会再提第二次除了在学习阴阳术方面。

    在传授她术法时,父亲从来都很严格。那时她刚来到父亲身边不久,字都认不全,父亲便陪她在案前,一点一点的教她认,即便进程缓慢,也从未放松对她的要求。

    等到她再大一点的时候,父亲教给她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学的日渐吃力,父亲却没有因此削减课程。

    那时候的她还太小,并不明白父亲为何会这样,现在想来,当年父亲对她的期许似乎并不像一般父母对孩子的期望,那时候的他面上不显,却总给人一种焦虑之感,哪怕是囫囵吞枣,也要尽可能将更多的东西传授给她,仿佛不这样做的话,将来会没有机会。

    在淼的印象里,父亲尤擅推演之术,母亲也曾说他全盛之时甚至有通天彻地之能,她便以为她来到大唐一事可能早已为父亲探知。可是直到最近几年她开始频繁的“入梦”,才渐渐察觉有些事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简单。

    那是一年前在恶人谷的某个晚上,她梦见了一个匪夷所思如噩梦般的场景,梦里父亲满身鲜血的在她面前倒下,她无措的站在那里,身后是母亲狂妄又傲慢的笑声,那笑声久久不散,竟生生将她吓醒。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会认为这些只是单纯的梦境,这不是梦,这是梦里另一个她曾亲身经历过的一切。

    姜妘

    随着梦境的深入,淼对这个名字已经不再陌生,如果说她与这个叫姜妘的女孩子是同一个人,偏偏她对千年前的记忆只停留在八岁,这些八岁后的记忆是属于姜妘的,她不仅没有一点印象,甚至从未亲身经历过。

    可若是她与姜妘并非同一个人,那么谁才是多出来的那个又或者这一切不过是姜槐序当年施加在她身上的咒,她只是中了咒而不自知

    淼望着院中的池塘出神,突觉一股冷意渐渐袭来,她晃了晃头,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想到莫雨之前的嘱托,她快步穿过院中的回廊,找遍了整个前院,却始终没有发现烟的踪迹。她犹豫的看了一眼莫雨所在的屋子,这才沿着庭院的石板路往后院的方向而去。

    后院不大,却胜在精巧,其间甚至建有一座氤氲小池,池水引入了温泉,池面水雾缭绕,与池边的花树相互映衬,朦胧的像是人间仙境一般。

    此时,池边正站着一个人,云鬓轻挽,广袖罗衫,却并非是“不灭烟”。

    淼来到近前时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迹,水边的人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那人收回了望向水面的目光,转过身来,一见之下,让淼有些意外。

    那是一位看上去不过花信之年的妙龄女子,但她鬓间生出的几缕华发和整个人显露出来的沉稳从容,却让人猜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这是个很美的女人,肤白如玉,沉静如水,即便轻纱遮住了她的双目,使人看不清她的模样,也依然得承认,这是个一眼之下温柔的让人提不起丝毫防备之心的女人。

    她静立在水边的花树下,姿容温婉而美好,转过身的一刻,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尚未褪去的忧愁,似是心事重重。

    女子慢慢走近,淼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极为清淡的沉水香气,如这个女人带给人的感觉一般沉静内敛,能于静默中给予人安心之感。

    这个女人名叫子翾,位列阴阳家左长老,在门内的地位只居于掌门之下。

    淼还记得她。

    论起和子翾的相识,淼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的所有细节,因为对她而言,遇见子翾的那天着实是个尴尬的日子。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女性长辈在身边的女孩子而言,成长中的许多事都要靠自己摸索,比如癸水初潮。

    淼读过很多书,阴阳家藏书丰富,其中不乏医经,她虽不能算得上懂医,但对于人体的一些基本常识还是知晓的,知道身为女子到了一定年龄必定会面对癸水之事。

    可是知道,不代表她会有多了解。父亲再怎么未卜先知,也不可能告诉她这些,而在稻香村的时候,王婆婆虽然一向很照顾她,却因她年纪尚小,根本来不及与她分说。以她自己从书上看到的一知半解,理论知识再丰富,等着真的遇到了也会不知所措。

    淼记得,那是很多年前的某一天,她独自一人前往密林之中练习阴阳术,虽然当时身体有些不适,她却并未放在心上,而等她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体有明显异状时,血渍已经逐渐染红了她的裙摆。

    她当时吓了一跳,不知该作何反应,没注意到的时候尚好,待注意到了,不知怎么小腹竟也开始胀痛起来,让她无暇思及其他。

    正是在这个时候,子翾出现了。那日她正好路过密林,习武之人的五感一向较寻常人灵敏,她远远闻到一股血腥之气,这才一路寻了过来,却碰到了为癸水之事困扰的小姑娘。

    那天,子翾将小姑娘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不仅准备了热水,还帮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耐心的把癸水期间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诉了她。

    彼时的淼整个人的心理处在一种极为尴尬的状态,之所以选择跟着一个陌生女人走,未尝不是惊慌失措之下没有一点办法,等着问题解决了,她的理智也慢慢回笼了。

    她不习惯跟陌生人接触,但子翾帮了她的忙,她也不好一走了之,只得将一切收拾妥当后郑重谢过对方。

    也正因这件事,淼知道了阴阳家有一位左长老,名唤子翾,容颜数十年如一日,却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淼与子翾其实算不上熟悉,她们之间除了那次的事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交集,淼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机、这个地方再次见到对方。

    只是,目前烟的下落不明,子翾恰在此时出现在这个布满幻阵的庭院中,未免太巧了。她又是怎么进来的

    淼有些戒备,精神不自觉的紧绷起来,子翾心有所感,稍稍后退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轻声道“你长大了。”

    她的语气轻柔而和缓,即便隔着面纱,淼也能感受到她散发出来的亲近之意,这让淼有些疑惑,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只得含糊的应了一声。

    看着淼亭亭玉立的模样,子翾似乎有些出神,她的目光细细的描摹着女孩的眉眼,在她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时候,心已经不由自主的软下了一个角。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声音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我受人之托,把这个给你带来,进入这庭院之法,亦是那人告知于我。”

    淼犹豫了一下,方接过瓷瓶打开了盖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子翾道“那位前辈担心你身上的伤,一早托付我配些疗养的药丸送过来。”

    淼没有问子翾口中的“前辈”是谁,只是轻轻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子翾注意到她的动作,亦明白有些事已经不必解释。

    “阿淼”

    子翾轻轻唤了一声,那双为薄纱掩映住的眸子,看着淼的时候竟隐隐透出一股慈爱,“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淼奇怪的看她一眼,显然是没料到对方会突然问这个,更不明白对方话里的动机,便随口道“挺好的。”

    子翾柔声道“你现在看上去,确实比以前在骊山的时候要快乐许多”言罢,她话锋一转道“你喜欢骊山吗”

    淼点了点头。

    “喜欢阴阳家吗”

    淼迟疑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

    子翾轻轻一笑,将原本的打算咽了回去,道“如今的阴阳家确是多事之秋,你在外面也好。”

    “你”淼总觉得子翾怪怪的,却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也是她与子翾接触不多的原因在,不然若是有旁的阴阳家弟子在场,一定会惊讶于子翾的好说话。

    诚然,子翾的脾气一向算不上坏,却也从未对人这般和蔼过,过去姜槐序潜伏红衣教的那些年,子翾执掌阴阳家上下靠的可不是温柔体贴,她面上清净随和,却着实是个心思机敏、说一不二的人物,何曾有过迁就后辈的体贴,偏偏她不知为何对这几个与她前尘有着莫大渊源的孩子上了心,先是唐清灵,再是淼,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子翾道“今日骊山之中乱事颇多,护山大阵已经开启,下山的路不好走,你与莫公子若要离开,我可以”她话未说完,声音突然止住,一股浓重的血腥气随风扑来,一瞬间盖过了周遭的花草香气。

    淼也闻到了这股血腥气,仔细辨认一番,气味似是从楹花林外的方向传来的,不过片刻的功夫,味道已经越来越重。

    子翾面上变得有些凝重,“你此行的同伴里,是否有一位乔装成阴阳家门下弟子的人”

    想到扮成钟梨模样的烟,淼点了点头。

    子翾道“我在来的路上曾于八卦林中远远见过他,此人行止之间颇有章法,不像迷路的样子,如今这血腥之气传来的方向与那人离去时的方向吻合,也许”

    子翾的话尚未说完,淼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子翾问道“你要出去”

    淼道“若真的是他,我可不能让他出事。”

    待在恶人谷的那几年,淼一向深居简出,纵是出门也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去,与谷内的大部分人交集并不多,除了莫雨和丁丁,她唯一算得上熟悉的人,也只剩下那位见不了几次面的恶人谷谷主王遗风。

    而烟,算得上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不灭烟”此人,总管恶人谷中所有的情报往来,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淼与这人本说不上有多熟悉,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可偏偏正是这个人,曾在莫雨看不到的地方三番两次的帮了她的忙。

    她不明白烟这么做的理由,却不妨碍记下了烟曾经对她的帮助,如今若是对方遇上了什么事,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袖手旁观。

    现在只希望,在她赶到之前,烟不要真的出什么事才好

    事实证明,恶人谷的不灭烟当然不可能出什么事。

    虽然此前飘散在楹花林中的那股血腥气确实与他有关,但受伤的人却不是他,而是一群突兀出现在竹林外的红衣女人。

    此时,楹花林外的一片翠绿竹海中,正进行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说是屠杀有些太过,只不过因一方的力量太强,而另一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挡,即便己方人多势众,也仍旧阻止不了颓败之势。

    午后阳光洒下,在地面上勾勒出一片摇摇晃晃的竹影。

    烟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闪,鬼魅般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忽而又于一片竹影之中突然现身,干脆利落的割断了最后一个红衣女人的喉咙。

    他甩了甩刃上的血迹,目不斜视的穿过地上众多的红衣尸体,一步一步的朝着不远处一个略显疲惫的身影走去。

    那是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正捂着受伤的手臂半跪在地,伤口很深,鲜血透过她的指缝不断渗出,一滴接一滴的落在了铺满竹叶的地上。

    烟来到这女子身前,随手从袖中扯出一条手帕,利落的将其撕成两段开始为女子包扎手臂上的伤。

    烟的动作并不粗鲁,却还是牵动了女子的伤口,她额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却强忍着痛意不吭一声,直到烟包扎完毕,她才缓了一口气,颇为感激道“姑娘救命之恩,唐清灵在此谢过,日后必有报答。”

    这女子正是数日前尾随唐无绝潜入骊山却反被姜槐序所伤的唐清灵。

    她之前误打误撞闯入云屏湖畔为姬旬所救,这几日一直藏在云屏水榭养伤,可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就碰上了不少江湖人士攻打骊山。

    她因姜槐序的毒咒元气大伤,自知帮不了姬旬他们什么忙,便一直乖乖的待在水榭之中,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云屏水榭中的守卫弟子都去往外山支援的时候,竟有一群红衣教徒趁机闯了进来。

    这些红衣教徒有备而来,不仅破解了骊山外围的幻术阵法,还一直穿过密林深入到了阴阳家内部,正巧被唐清灵远远撞见。

    唐清灵一直因生母之事对红衣教颇为反感,此番见了这些鬼祟的红衣教徒自然怒上心头,她顾忌到云屏水榭中守卫薄弱,怕这群红衣教徒趁虚而入,便不顾伤势主动现身引开了这些人的注意。

    唐清灵武功不差,可惜身上的伤没好利索,在与红衣教徒的追逐中气力不继,为了甩开他们不得不偏离了原本的路线,最后阴差阳错来到了八卦林附近。

    “这些人有备而来,还请姑娘多加小心。”阴阳家的地盘上布有许多变幻莫测的咒术阵法,这些阵法排列复杂,纵是她曾经听唐无绝提过一些窍门,如今仍是迷失其中辨不清方向,但追在她身后的这些红衣弟子,却像是对此地十分熟悉,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唐清灵言语间十分诚恳,烟却顶着钟姑娘的脸在光明正大的走神,直到唐清灵疑惑的目光投来,他才冲其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应道“姑娘有心了,此间事我会禀报长老,必不令这些红衣人在阴阳家的地盘上胡作非为。”他这次说话用的不是自己本来的声音,而是属于女子的温婉,加上他不同于钟梨的风流姿态,乍然看去还真是一位风姿卓越的妙龄女郎。

    烟的易容术高超,哪怕放眼全江湖,能及得上他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唐清灵不疑有他,只觉得眼前这绯衣女子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对方又确实救了她一命,索性不再想,只冲其拱手道“还未问姑娘芳名,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姓钟。”

    “钟姑娘。”唐清灵抱拳一礼,客气的道“清灵不才,恐怕还要劳烦姑娘一事。此地道路错综复杂,我对阵法一窍不通,若要离开此地,少不得请姑娘指点一二。”

    烟笑了一下,毫不掩饰的道“指点谈不上。不瞒你说,我对这里也不熟,若要我带着你乱走,咱们俩可能都会迷路。”

    唐清灵一愣,上下打量着烟,再次确认了他阴阳家弟子的装扮,心里虽然疑惑重重但以为是人家不好言明的私事便没有贸然问出口,只苦恼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烟不动声色的瞄了唐清灵一眼,视线掠过她发间的霜花朱钗,似乎笑的更开心了,细声细气的道“我出不去,自然有人能出去,若我料想的不错,现在能带着我们离开这里的人就要来了。”

    “姑娘指的是”

    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道“恶人谷的莫公子,此刻就在这片竹林的深处,他身边有一位姓姜的姑娘,据传曾在我阴阳家门下修行多年”

    烟故意拖着语调没有把话说完,却足够唐清灵反应过来,连声问道“阿淼在这里”

    烟轻轻一笑,看着唐清灵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四肢朝天的傻狍子,幽幽道“这么多年了,你对这个妹妹倒是依旧上心,可惜”他话音未落,脸色一变,突然一掌拍出重重的打向了自己的身后。

    两股凌厉的气劲在半空中相撞,引起一阵不小的气流激荡。

    烟出手迅速,一鼓作气掷出袖中暗器生生逼退了出手偷袭的红衣影子。他不动声色的将唐清灵护在身后,微微眯起眼打量着来者不善的杀手,眼神有些可怕。

    来人是个女子,亦是一身红衣,只不过与地上的红衣尸体比起来,她明显更为难缠,绝非等闲之辈。

    这女子身材丰满婀娜,一袭充满异域风情的红袍裹在身上,衬得整个人耀目非常。她是阿萨辛座下六圣女之一,波斯名巴提推,但教中人皆称其汉名扶风圣女。

    扶风一击不成,未再轻举妄动,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像是看不见周围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一般,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带起脚腕上一串清脆的铃音,“梨妹妹,一晃十余年,看着现在的你,我竟还能想起你以前在圣教中的模样。”

    她在距离烟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声音逐渐变得冷厉,“此次多亏光明之子安大人的福,你我方能再度携手,本该不计前嫌共助安大人成就大事,却不知是何缘故,竟引得你在此屠杀我圣教弟子”

    扶风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烟却突然笑了起来,他压着嗓子,声音已然变得与钟梨本人一模一样,“我阴阳家与狼牙军合作,不过各取所需,这与红衣教没什么关系圣女该不会忘了,掌门昔日灭荻花宫时所说过的话了吧。”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地上的红衣尸体,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冷声道“尔等竖子,既敢明目张胆的进犯阴阳家驻地,就该做好回不去的准备,却不知阿萨辛在派你来之前有没有考虑过,若他的圣女出了意外,是否该派个人来为她收尸”

    “你”

    扶风大怒,握紧身后长鞭就要发难,却不料脚踝处突然传来一股轻微的刺痛,她低头看去,却是一组不知何时埋在她脚下的机关正紧紧的抓着她的脚腕,有些倒刺已是刺破了她的鞋袜,鲜血渗出,与红衣的颜色渐渐融为一体。

    烟没有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他甩出袖中匕首,眨眼的功夫已经奔至扶风面前,运起一掌直扑扶风心口,掌风之凌厉,足可见他有将人毙于掌下的打算。

    扶风顾不得伤势,扫开脚边的机关迅速向后退去,堪堪躲过了烟毫不留情的一掌,却不料刚脱离险境,胸口突然传来一股锥心的刺痛,瞬间体内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扶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旁围观了全程的唐清灵却看的清清楚楚。

    她顾不得计较眼前这位钟姑娘是否是敌人的问题,非常震惊的看了烟一眼,喃喃道“这是我唐门的穿心针,怎么会”

    她看得分明,虽然扶风躲开了烟的掌风,却没有躲过他藏在掌心顺势打出的细针。

    穿心针乃是唐门暗器的一种,针体虽短,却是细如牛毛,在对敌时以唐门特殊手法打出往往能出其不意。

    顶着唐清灵惊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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