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好,可惜性子跟你年轻时一样无法无天,还是嫀儿温柔可人疼”

    子翾闻言面色一变,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老师,慎言。”

    “哎呀哎呀,你不要总是这样,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神仙像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样,蹦蹦哒哒的走了一圈,方停下来道“最近九天那群小王八盯咱们盯得紧,虽然掌门有错,但这些小王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几十年前那件事咱们还没跟他们算账,他们倒是有脸再次找上门来,真当自己是圣人治世,哪里都要插一脚”

    骂着骂着,老爷子似乎骂上瘾了,骂完敌人,又开始骂祖宗,“三百年前辟方一意孤行将阴阳家卷入乱世,致使门内损失了大批精英,有些支系甚至因此断绝到了他曾孙绀弗,更是一脉相承的死脑筋,竟然会为了九天这个乱七八糟的组织将阴阳家重新置于风口浪尖,结果被倒打一耙,至今祸及子孙什么九天,一代不如一代”

    眼看老爷子越骂越精神,子翾无奈打断道“老师,最近这些人的动静越来越大,我等该如何打算”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姜槐序与狼牙军的合作暴露开始讲起。

    姜槐序作为阴阳家掌门,与狼牙一方的合作却从来不避讳旁人,自然很快为一直观察着狼牙军动静的“鬼谋”李复注意到,李复为探阴阳家虚实,走了一步险棋,直接将阴阳家的存在暴露于人前,并有选择的散布了阴阳家与狼牙一方有所牵扯的消息,除了激起一些正道武林人士的义愤之外,亦有一些投机取巧的人想趁此机会在乱世中分一杯羹,李复便在背后推了一把,造成了一批武林人士暗中计划进攻骊山的局面。

    面对子翾的忧虑,老神仙表现的毫不在意,“不是已经布置好了到时开启护山大阵,一切按计划行事,正好利用这群傻子帮咱们清清钉子”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日前阿绫那边有消息传来,九天内部似有分裂之象,你多留意一二,若有变故,立刻报于我”

    子翾点头应下,顿了顿,问道“这些事,可要知会掌门”

    “知会她干什么”老神仙毫不犹豫的道“掌门最近事物繁忙,哪里脱得开身,瞧她这些年来神神秘秘的样子,门下弟子已有不少提出异议者,再这样下去,只怕又要麻烦我们这些老家伙咯。”

    听出姬旬的言下之意,子翾心里一惊。

    姬旬知她心中所想,却颇有些不以为意,“你不要操心了,她是嫀儿的徒弟,又不是你的徒弟,有功夫担心她,倒不如先关心关心你家老三”

    小男孩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听义父脱口而出“你家老三”的时候,还在疑惑“老三”是谁,明明不曾听说这位师姐收过徒弟

    说者有心,听者自然更为在意。子翾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她眉宇间担忧之色更甚,只是担心的对象却是换了一个人。

    “那孩子南下去了扬州,说是出海,但不过是障眼法。冯师兄身上有您先前施下的追踪之术,他们如今已经回了中原,正往长安而来”

    老神仙吹吹胡子,翻了个白眼,“早猜到了,那女娃娃也是个主意大的,根本不听劝。日前我为她算了一卦,却是大灾之相,应验地就在秦陵。本来若要护她周全,只要想办法使她避开秦陵便好,偏偏卦象又显示,那座死人墓里有她的大机缘”

    说着说着,老神仙也有点犯愁了,来来回回踱了几圈步,方道“不行,我总觉得掌门有些不对劲,她当年偷偷把那孩子带回骊山养了四年之久,整个阴阳家上下竟无一人知晓,若非唐简上门抢人,我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这次她千方百计诱那孩子去秦陵,目的必不单纯”

    当年,抚雾惧怕自己的事被阿萨辛发现会牵连两个留在唐门的儿女,又因对唐傲风存着愧疚之心,更加不愿把丈夫一向看重的家人也牵扯进麻烦里,索性孤注一掷,销毁了所有当年可能会留下的证据,在唐傲风的身份尚未暴露前只身回去了红衣教,打算以自己一死平息阿萨辛的怒火。

    在做出这个决定前,抚雾曾妥善安置了年仅三岁的小女儿渺渺。小姑娘年纪尚小,被母亲抹去了相关记忆后,在叔祖唐简的庇护下倒是过了小半年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唐傲风身上绝情丹的药力开始减弱,他慢慢想起了关于抚雾的一切。

    对于妻子的不安,当年的唐傲风早有察觉,他心中本有了打算,却还没来得及与妻子商量,对方便已经选了一条绝路,幸好丹药毒性不深,潜意识里对妻子始终有所印象,正因这份模糊的印象,他才没有带着女儿直接回家。

    唐傲风完全恢复记忆的时候,小女儿渺渺刚过四岁的生日,妻子生死未卜,他再也无法安坐,便将女儿暂时托付于叔父,自己秘密前往红衣教总坛打探消息,却不料为一旁窥伺已久的姜槐序趁虚而入,她以幻术扮作唐傲风的模样,趁唐简外出的时候拐走了渺渺,虽然很快为唐简属下察觉,但唐简不在,其他人终是未能拦下姜槐序。

    渺渺被带回骊山后,曾在太一殿中被姜槐序秘密养了近四年,期间骊山上下无一人知晓,直到唐简闯山救人,事情这才暴露。这件事上,阴阳家其他人尚好,对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并不太关心,只不满贼人闯山一事,但对于早知渺渺身份的姬旬而言,他对姜槐序的警惕便是从此事而起。

    姬旬是阴阳家上任掌门子戍之妻嫀夫人的同胞兄长,年轻时因为性子太过跳脱,虽然极有天赋,但仍是未被老掌门视为继承人,反倒是个性沉稳的子戍最后继承了阴阳家。

    姬旬向来不在意这些,他比妹妹嫀夫人年长了足足二十岁,比子戍也大了十岁有余,对于小师弟继承掌门一事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反倒是小妹嫁了子戍的事更让他不满,到得后来子戍倒行逆施逼走妻女,姬旬才终于忍无可忍。

    本来,嫀夫人在有所决断前曾试图联系兄长,不料那时候姬旬正在海外游历,并未接到嫀夫人的求救,等他终于接到消息赶回的时候,小妹和他那还不满一岁的外甥女已经下落不明,骊山中也满是对他不利的人。他一面派亲信追查妹妹和外甥女的下落,一面联系阴阳家内部对掌门不满的人,试图推翻子戍与其支持者。也亏当时的子戍鬼迷心窍,行事越来越无章法,就连本来站他那边的人都开始犹豫,最后纷纷倒戈相向,子戍终是为阴阳家上下抛弃。

    子戍死后,阴阳家内部动乱虽得以平息,但门内也元气大伤,姬旬一面忙于内部事务,一面秘密照顾身心受到重创的妹妹他于巴蜀一带的深山中寻到了妹妹的踪迹,救下了当时重伤濒死的嫀夫人,却始终不见外甥女的踪迹。

    原来,嫀夫人一路遭到子戍所派杀手的追击,她明白女儿才是丈夫的主要目标,便让弟子秘密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西去,自己现身将追兵的注意力引向了巴蜀一带,却不曾料到彼时的子戍已近疯魔,竟全然不顾多年夫妻之情对她下了杀手,她重伤而逃,若非为兄长所救,只怕早已命丧他乡,纵是如此,她还是失去了女儿的下落姬旬曾按照她所述之法一路西去,最后寻到昆仑一带的时候,却只找到了那名弟子的尸体。

    嫀夫人心中大恨,爱女的失踪和徒弟的殒命磨灭了她心中对丈夫最后的眷念,在姬旬的帮助下,她找了一处地方隐居疗伤,为了防备子戍残党的报复,她生还的消息除了姬旬之外并无第二人知晓。转眼十余年过去,嫀夫人也曾一度隐姓埋名去往各地寻找女儿的下落,她一直坚信女儿尚在人世,但找了这么久,无论是她还是姬旬,都没有得到半点消息,直到彼时已经接任阴阳家掌门多年的姜槐序有了动作她直接找上当时还是阴阳家左长老的姬旬,告诉他,自己找到了恩师之女的下落,欲前往红衣教一探究竟。

    姜槐序曾是嫀夫人座下首徒,个性沉静内敛,明达通透,也一向是嫀夫人最喜欢的徒弟。当年嫀夫人逃出阴阳家的时候,姜槐序已闭关两年,因尚未出关,嫀夫人出逃一事她便无从知晓,姬旬接到消息赶回骊山的时候,包括姜槐序在内的一干人等已经为子戍关押,后来子戍倒台他们才重得自由,对此姬旬一向颇有些自责,是以当姜槐序显露出足够的实力一举打败几位争夺掌门之位的长老时,他力排众议培养姜槐序成了阴阳家新一任掌门。

    因着嫀夫人的关系,姬旬对姜槐序一向看重,虽然嫀夫人自归来后便不曾过问这个徒弟一句,但姬旬只以为妹妹遭逢大变不愿理人,并没有想过这个师侄会有什么问题,直到对方直言找到了恩师之女,得知此事的嫀夫人才终于对姬旬道出了心事。

    原来二十年前,嫀夫人曾在偶然的机会下撞见了自云屏湖畔归来的子戍和姜槐序,当时已是深夜,云屏湖附近一向少有人迹,子戍解释姜槐序似是患了梦游之症,他无意中看见对方深夜外出这才追出来查看。当时的姜槐序不过十岁之龄,对于梦游的事她自己并不清楚,只言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云屏湖边,若非掌门相救,她可能会无意识的掉下湖去。

    对于此事,嫀夫人并未多心,她请来门中擅长医术的前辈为徒儿诊治,几贴宁神定心的药下去,姜槐序的梦游之症似是得到了缓解,再未发生过深夜外出的事。但不过几年光景,门中又有流言传出,有弟子曾在深夜看到本该正在闭关的姜槐序独自一人出现在云屏湖畔,神情森冷,目光摄人,与她平日里的样子大相径庭,仿佛一夕之间变了一个人。

    可惜,嫀夫人虽然知道了流言,却无暇顾及,当时的她刚分娩不久,又发生了子戍欲向亲女下咒的事,她分身乏术,一番波折始终无法顾及徒儿身上的异样,直到后来隐居休养的日子里,她将过去几年发生的种种细细梳理,才发现自己这个徒弟身上有太多的古怪和巧合,不管是她身上奇怪的梦游之症还是一日千里进境甚快的修为,仔细想来都有些不同寻常,更别提子戍似乎正是那一晚与她有过接触后便开始变得不对劲,不仅开始沉迷禁术,最后甚至发展成不顾劝阻直接对门下弟子动手的程度。

    偏偏,当嫀夫人终于腾出手进行调查时,却发现这个徒儿仿佛又变回了昔日那个明秀通达的女孩,曾经的那些异样再未在她身上出现。但嫀夫人毕竟已经起了疑心,她知道姜槐序身上定有古怪,对其口中所提找到女儿的事自然更加慎重,趁着姜槐序离山的机会,她与兄长姬旬有了计划,由她化名以姬旬徒弟的名义接任左长老之位,引开四面八方的注意力,让姬旬得以退居幕后调查姜槐序与红衣教的事。

    当时的姜槐序任掌门一职已有十数年之久,在位期间尽心尽力,不论是门内事务还是指导弟子修行从来不曾有过私心,一向很得年轻弟子的敬服。这种情况下,若是代掌门打理内务的人是姬旬,其他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但换了改头换面化名为“子翾”的嫀夫人,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存在,不等门下弟子提出异议,五部长老便先行提出了反对。嫀夫人早便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不顾姬旬的反对早一步找上了时任阴阳家右长老的师兄姜朔,以本来面目直接道明来意,并将姜槐序身上的重重疑点告知,请其助自己一臂之力。

    姜朔与嫀夫人的兄长姬旬相差不了几岁,为人严肃冷淡,不苟言笑,因所修功法的路子与常人不同,明明已到花甲之年,外表看上去却还是个弱冠之龄的年轻人模样,惹得姬旬总拿他开玩笑,时间一久,他二人性格本来便是南辕北辙,如此一来姜朔更是看不惯姬旬,平日只要有姬旬在场的地方他一般都不会出现。

    虽然与姬旬不合,但姜朔不是个斤斤计较会迁怒别人的人,他一向欣赏子戍,对嫀夫人这个师妹也并无不满,这二人成婚时他还送了厚礼上门,惹得本来便不满妹妹婚事的姬旬对他非常有意见。后来,子戍倒行逆施,姜朔相劝无果终与子戍决裂,他一面扛着掌门一系的压力护佑门中弟子,一面传信姬旬将嫀夫人母女的事告知令其速回,正是碍于他的威势,当时门中一些心怀鬼胎的人才一时不敢妄动,间接为姬旬回山了时间。

    姜朔一向不是个多言的人,在嫀夫人找上门说明来意后,他没有对这个师妹的一番经历追根究底,只言若是嫀夫人能够证明自己有担任左长老之位的能力,保证对阴阳家没有二心,他便没有任何异议。

    自此,阴阳家有了新的左长老,一个面容带着几分异域风情的神秘女子,因有姬旬和姜朔的推荐,一上任便逐渐接管了门内事务,短短几年就打消了门内大部分的质疑声,即便仍有人对其心存疑虑,面上也不再提起。而就在嫀夫人吸引住阴阳家上下的目光时,以年事已高为由退居别院休养的姬旬开始了动作,他一路追查姜槐序的行踪,发现确实如姜槐序先前所言一般,红衣教教主阿萨辛身边有一个少女极像嫀夫人下落不明的女儿,不止年龄相仿,面貌也与嫀夫人有六七分相似,身上甚至出现了阴阳家子氏一脉才有的玄鸟印记。

    眼见姜槐序隐藏身份成为了红衣教圣女,姬旬不解对方为何会有此举动,只得一边静观其变,一边收集那个很可能是外甥女的少女的消息,而期间阴阳家发生了一些因子戍之祸遗留下的动乱,嫀夫人和姬旬都分身乏术,等终于确定红衣教的抚雾圣女果真是嫀夫人亲女而非姜槐序设下的圈套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以后。

    这两年抚雾身上发生了许多事,她擅闯丐帮洛阳分舵却很不走运的碰到了丐帮帮主与其夫人,重伤之下为唐门唐傲风所救。在与其相处的日子里,抚雾懵懂于男女之间的情愫,机缘巧合下遵从本心与唐傲风有了牵扯,尔后在江陵秘密生下了一双儿女,却因始终不解心中之念,一再拒绝了唐傲风的感情,从此女儿清灵归于唐门,儿子则送去了黄山脚下的一户钟姓人家,为钟家人取名“钟严”,五岁后才辗转至蜀中唐门,改名“无绝”。

    当时的抚雾自幼为阿萨辛抚养长大,接受的教育与中原有异,她自身又是极其张扬热烈的性子,除了深深崇拜着的阿萨辛之外从来不将其他人事放在眼里。刚知道抚雾的存在的时候,为了与她接触,姬旬曾化身一个落魄老人混入红衣教接济的难民群中,却渐渐发现无论是面上温柔圣洁的圣女,还是圣女手底下观之可亲的红衣教教徒,表面上这些人慈悲救世,私底下却做着拐人入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姬旬这才发现事情有点大这个素未谋面的外甥女好像跟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姬旬出身的姬氏传自古周国后裔,千年来在阴阳家一向是很有地位的大族,其母出身京兆世家,亦是名门之女,姬旬年轻时虽然散漫,但接受的基本都是正统教育虽然因为阴阳家一些不可说的秘密,他自己也不是那么正派对于红衣教的某些行事作风难免有些嘀咕,担心妹妹会因为这个女儿失了理智。

    所幸,嫀夫人虽然慈母之心,但也知道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境遇特殊,若是贸然相认,只怕会给女儿带来麻烦。而且嫀夫人心中始终压着一件事,她于占卜一道上本是门中少有的极具天赋之人,当年抚雾出生后她曾为爱女算了一卦,却是命途多舛、极易早亡之象,她以为女儿的劫难会应验在当年那场动乱中,这才千方百计的带着女儿逃出了骊山,这些年来她虽然无法找出爱女的下落,却一直知道对方尚在人世。

    当嫀夫人再次见到抚雾的时候,并没有如旁人所想那样开心,因为她发现女儿命中的劫难尚未消失,尤其是她知道了抚雾与唐傲风之间的纠葛后,更担心此事暴露会给女儿带来危险。是以,在抚雾生下孩儿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嫀夫人一直在关注着女儿的动静,暗中为女儿处理掉所有可能会让她陷入危险的不定因素,甚至是后来留在唐门的两个外孙,她也派亲信时刻关注,不让他们有暴露的危险,这一等便是数年。

    等嫀夫人终于有机会与女儿相认的时候,已是又过了十数年,彼时的抚雾已经离开红衣教与唐傲风隐居长守村。

    或许是已为人母,又或许是这些年经历了太多,抚雾的性子变得和缓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眼里不容沙,对于嫀夫人的存在,她虽然没有排斥,但也从未表现出亲近。而若说她的这一反应还算有情可原,那嫀夫人的态度便显得十分反常了。

    嫀夫人虽然现身与女儿相见,但面对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儿,她表现出的冷淡态度让人不解,简单道明了抚雾的身世便匆匆离去,一点没有与女儿亲近的意思,而对于抚雾而言,她也完全想不到这个第一次见面便给自己留下了极差印象的母亲,其实已经为自己奔波了半生,并且在将来的某一天宁愿以命换命也要为自己这个女儿逆天改命。

    “阿翾”

    “阿翾”

    姬旬透着苍老的声音慢慢唤回了子翾的思绪,她平静抬头,正好看到姬旬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刚才我交待的事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姬旬非常不满的瞪着这个徒弟,仿佛只要对方回一句没听见,他就会扑上去咬人。

    子翾平静回道“槐序所图尚不明确,我会按照您的安排,随那孩子一起去秦陵。”

    姬旬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只是悠悠一声长叹,领着唤作“章儿”的小男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子翾留于原地一言不发,陷入昏迷的唐清灵正倚在她的怀里。她的手慢慢抚上唐清灵的脸,描绘着对方略显苍白的精致面容,隐在轻纱下的脸隐隐透出几分失神。

    这孩子至少有九分遗传自母亲的面容,曾是她最熟悉的模样,一直隐藏在自己这张带着异域色彩的下。

    这面具本不属于她,但当她自那位夫人手中继承了这张面具后,她便代替对方成为了阴阳家的左长老“子翾”。

    姬旬曾言,那位夫人为了救爱女触犯了阴阳家的禁忌,夫人殒命,换了女儿存活,而那个女儿醒来后便重生成了她,一个没有自己记忆的人。

    她唯一的记忆便是“子翾”,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爱恨,也没有恩仇。即便怀中这个唤作“清灵”的孩子与自己确确实实有着血缘之亲,也遥远的仿佛是另一个人的故事。

    她该是抚雾,却又不是抚雾,她了解抚雾圣女的前尘,却又犹如一个旁观者,始终无法体会到当时的心情。

    换名,换命。

    她与“她”,难道不同的记忆,真的可以造出不同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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