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搭上去往日轮山城的船时已是临近傍晚,整座寇岛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霞光中,随着日头的西落,海风反而和缓不少。

    船夫是个经验老道的渔翁。小船平稳的漂浮在水面上,速度不慢,船体却很稳,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明显的晃动。

    不多时,天色越来越暗,远方一处为礁石围住的海上山城,伴着若隐若现的灯火破开了重重海雾,突兀的出现在了一行三人的视线中。

    淼举目望向了灰蒙蒙的天空,此时乌云密布,几道惊雷划破云层,在遥远的天际轰隆作响,似乎昭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过不多久,突然一阵狂风大作,本来平静的海面开始变得躁动不已。

    淼谢绝了船夫喊她进舱的好意,站在船头望着雷光闪动的夜空,任凭海风吹乱衣角。

    雨,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一阵剧烈的狂风之后,笼罩在天际的乌云似乎有消散的迹象,云层也变得越来越稀薄,直至一缕银光洒下,藏在云层后的明月终于破开了云雾,重新高悬于天际之上。

    船夫见风停了,伸手扶了扶被风吹歪的斗笠,小声嘀咕道“老天爷的脸,孩儿的面,真是说变就变呐”

    淼一脸平静的收回视线,随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她的手中似有一抹月色闪过,却随着她的动作很快消失在垂下的袖中。

    月色之下,幻梦之中,高悬天际的明月朦胧如旧,却已不复往昔的清冷,变得空灵缥缈,似梦,似幻,又蕴含着一种让人一眼便沦陷其中的妖异,危险而致命。

    而这一切,此刻生活在这片海域上的生灵,还没有一人发现。

    位于海上的山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看似离得很远,但小船顺风而下,很快便来到了东部的山脚下。

    船夫因畏惧偌大山城透出来的阴森之感,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走,淼对此没有强求,冯夷也不甚在意,给了船夫预先说好的酬劳后,便让船夫在山城外的一处海岸边等候。

    日轮山城早期本是东瀛用来与大唐进行贸易中转的岛城,后来为国内主战分子控制,将其改建成一座密不透风的军事堡垒,并意图以此为据点,深入蚕食中原武林。

    可惜因缘际会之下,多方势力曾在此处汇聚,争斗之中山城曾两次被毁,这座昔日也曾热闹辉煌过的海上山城,在失去了所能利用的价值后,最终为东瀛国内所放弃,只余一地断壁残垣,满目荒凉。

    淼进入日轮山城的时候并没有费太大力气,她和冯夷顺着东部码头一路往前,很快穿过了山城的外大门,除了偶尔会遇到些零散的破旧机关外,一路走来几乎没有遇到一点阻力,这日轮山城果真如传闻一般,已经荒废很多年了。

    冯夷走在淼的前方开路,他右手聚气成刃,一路将面前挡住去路的障碍尽数除去,待路过一处布满杂草的房舍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出声示意道“看那里。”

    淼顺着他的指示抬眼望去,等看清草丛后的一团黑色灰烬后,若有所思道“曾有人在此处生火,火种未尽,那人可能正在附近”

    冯夷道“你想找的人,应该近在眼前了。”

    两人对视一眼,扒开屋后一片有半人高的杂草,果然在地上发现了一排浅浅的脚印,顺着隐蔽的小路一直通往屋后的悬崖下。

    冯夷似乎有所疑虑,淼却毫不犹豫的举步向前,顺着蜿蜒的小路一直往下,冯夷显得有些无奈,叹息一声只得跟了上去。

    小路很长,亦很窄,一直绵延着往悬崖下方而去,路边的围栏多数已经被破坏,若有一个不慎,很可能会葬身崖底。

    淼走得很小心,跟在她身后的冯夷亦是谨慎的观察着周围,此时四周十分安静,连风声都很小,平静的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一阵腥味伴着海风拂面而来,淼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却不料越往前走,空气中的腥味便越浓,一阵恶心感袭来,她终于忍受不住,捂着嘴在路边干呕起来,直到一阵海风吹过将空气中的味道稍稍挥散,胸腔里那股恶心感才减轻了许多。

    淼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刚想问冯夷关于刚才那阵恶臭的事,一抬头却发现对方正神色古怪的盯着她看。

    确切的说,是盯着她的肚子看。

    冯夷的目光过于直白,看得淼有些不满。虽然不太明白对方眼神所代表的含义,但她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事,且对方目光如此露骨,眼神又是说不出的古怪,作为被注视的人,她心里着实别扭。

    偏偏这时,冯夷突然低声叹气的来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乱来”

    “什么乱来”淼一脸不解。

    “你”

    冯夷看她一脸无知的样子,更无奈了,“先前我察觉到你的功力在退步,似乎身体有恙,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

    淼心中一惊,抬头去看冯夷,却发现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惋惜和不忍,其中还夹杂着一种难言的复杂情绪。

    她心里有些打鼓,努力绷住声音问道“关于我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冯夷见她仿佛真的对自己的状况一无所知,面上透出些不忍,因不想把话说的太直白令这女孩难堪,便含糊的暗示道“你的身体正处于特殊时期,若不好好调养,难免会变得虚弱,再加上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

    不待他说完,淼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只见她一脸震惊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东西”

    冯夷的话从来半真半假没个正形,淼一向不怎么在意,但这次她是真的惊讶了,因为有关她身体的这个情况,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过,这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她身上有别的“东西”存在的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淼一向是最清楚的那个人,可是在这件事上,连她也无法判断自己身体突然出现的衰弱情况是怎么回事,即便到了如今,也只是隐隐有了不成形的猜测。

    自她的意识在大唐苏醒后,这些年她一直在做着一个奇怪的梦。

    那个梦里存在着一个人,一个与她的过去很相似的人,她们有着相同的模样,相同的身份,甚至是相同的能力和灵魂。

    可是,她们的身上偏偏又有着许多的不同,她们生活的年代不同,拥有的名字不同,所走的道路也完全不一样。

    而她们仅有的相同点,大概就是对于阴阳术的记忆。

    若说梦里那人是她的前世,可她对前世的记忆明明不过到八岁而止,其后的许多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她前世的记忆有所缺失,还是梦里的那个人其实根本就不是她这全部的一切都如同一个谜,她猜不到,也看不破。

    渐渐地,对于自己身上这种现象的迷茫,也成了她心里一个无法与人言说的心结,她对此讳莫如深,不愿跟身边的人提起,自己却又无法找到答案,便只能粉饰太平,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心结已生,即便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也无法真的不在意。

    修炼阴阳术者,最忌心神紊乱,一旦走上了歧路,很可能会走火入魔,轻则功力散去,重则身死道消。

    父亲曾提醒过她,阴阳术有千般莫测,万般变化,修行之时一定要谨慎而为,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偏偏她此生学习阴阳术的过程太过顺风顺水,既没有付出多大的代价,也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和考验,俗世的生活更是让她很快遗忘了父亲昔日的教诲,以为努力修炼至阴阳术的最高阶段便可以高枕无忧。

    却不料,她很快尝到了自己大意之下产生的苦果修为停滞并开始呈现衰败之象,这一现象自她数月前离开恶人谷时开始显现,后来越是靠近中原一带,她的功力消退速度便越快。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心神杂乱又受了内伤的原因,功力才会有所消减,可是近些日子,她常常感觉到气力不足,身体时常会觉得疲惫。

    这种现象,已经不是功力消退这么简单了,简直像是有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潜伏在她体内,正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生命。可是她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不是中毒,也不是中了诅咒,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却一直在逐渐的衰败下去。

    若是父亲还在,他见多识广,兴许会对她的情况有所决断,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对此根本毫无头绪,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无奈之下,她只得答应姜槐序前往秦陵一探,一来想着也许可以在秦陵中找到解决身体问题的方法,二来也是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若是前往秦陵,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些来自千年前的奇怪梦境的答案。

    可是秦陵一行,毕竟牵扯太多,她并无把握全身而退,才会选择在前往秦陵之前,特意来到日轮山城寻人。

    有些事情若是不弄清楚,她就算是死,恐怕也不会安心

    连日来,淼面上虽然一直平静无事,但精神其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不然此刻面对冯夷的话,她定能察觉出对方有所误会。可惜她现在情绪敏感,冯夷含糊其辞的话又恰恰戳中了她心底的隐忧,如此一来更是无心关注太多。

    而冯夷,他若是有机会为淼把一把脉,自然会知道是他自己想多了,偏偏阴阳家弟子之间最是忌讳与人有身体接触,阴阳术又多多少少能掩盖身体上的异样,他见淼不曾反驳,心里自然深信不疑以这对小鸳鸯的年纪放到大唐平均水平,孩子都得是二胎往上了,这两人却一点苗头也没有,这么一看“小疯子”也太不讲究了

    彻底误会了的冯夷心里对莫雨好一阵诟病,面上却未曾表现出来。他见淼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一股名为“娘家长辈”的奇怪心理又冒了出来,安慰她道“莫要心焦,保重身体为上,我观莫公子不像不负责任之人,只要他心中仍有昔人旧影,即便是忘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淼没听出他言下之意,只是低声道“我倒是庆幸他现在不记得我了,不然以我如今的状况,他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困扰”

    提到莫雨,她想到了自己非来日轮山城不可的理由,正要招呼冯夷继续往前,却不料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比方才还要浓重的腥味。

    淼被这味道弄得头昏脑胀,直到碎石翻滚的声音来到近前,她才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地面竟是裂开了一条几米宽的巨大缝隙,缝隙底部似有活物在挣扎滚动。

    一声巨响传来,缝隙突然又裂开了数尺,两人飞速撤离了原地,周遭的地面顷刻间全然被毁,一根粗粗的触手爬出裂缝,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地底爬上来。

    周围飞涌的碎石越来越来,爬上地面的触手物也越来越多,地面经过一阵剧烈的晃动后,一个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隐约的轮廓。

    淼和冯夷站在高处看得清楚,那是一团巨大的影子,却不是之前想象过的触手怪物,而是数条身形庞大的巨蛇,每一条都足有十几米高。

    与普通蛇类不同的是,出现在悬崖边的这几条巨蛇,仔细一看竟是一整只身子长在一起的怪物,这怪物除了身子连在一起外,其他部分倒都是分开的,一共有八个脑袋和八条尾巴,而那八颗巨大的脑袋上,又各有一对闪着红光的竖瞳。

    这怪物许是刚从地底爬上岸,还没有适应周围的环境,此刻只是把自己缠在一起,睁着猩红的眼睛打量着四周。

    不过没过多久,它逐渐适应了岸上的环境,有几颗脑袋在无聊之下,甚至已经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人。

    它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八颗脑袋也都看向了不远处的两人,其中一个脑袋有些躁动的吐着信子,似乎想要冲过去,却无奈于身体并非自己控制,无法脱离身体单独行动。

    别的蛇头见这颗蛇头躁动的模样,似乎有些不满,几颗离得近的蛇头已经伸了过来狠狠砸在了这颗躁动的蛇头上,其他剩下的蛇头也有样学样,开始砸起自己临近的脑袋。

    淼面上透出几分纳罕,“这些蛇在打架内讧吗”

    冯夷顾不得理会身边姑娘的疑问,他打量着眼前的怪物,神色凝重,“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八岐大蛇,为何会在此处现身”

    淼奇道“八岐大蛇,那不就是倭国传说中的怪物,原来长这个样子”她话还没说完,一阵恶臭突然袭来,她只得闭上嘴,努力将胸腔里的恶心感压下去,面上颇有些痛苦。

    冯夷终于注意到了淼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淼道“你没有闻到空气中那股腥臭味吗”

    “腥臭味”

    冯夷愣了一下,仔细嗅了嗅,空气中除了海水的咸腥味以外,并没有其他的怪味,但他还来不及问一声淼是不是闻错了,便见不远处有些躁动的八岐大蛇突然动了起来,整个庞大的身躯拔地而起,带起一阵飞沙走石,正吐着信子朝着这边猛冲过来。

    几乎是在八岐大蛇有所动作的一瞬间,淼结印召出一片枝蔓拽住了大蛇的尾巴,与此同时,地上被大蛇压住的一片枯草开始冒出点点绿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迅速爬满了大蛇的躯干,将其牢牢地锁在了原地。

    本来因着靠近海岸,空气潮湿,在此施展木系术法,水木相生可谓事半功倍,但淼没想到的是,随着八岐大蛇的靠近,空气中那股令她难受不已的腥臭味竟也越来越浓,仔细一辨认,这气味竟是从大蛇身上传来的。

    受此影响,她施术的手不自觉一松,枯木逢春之术就此被打断,八岐大蛇失去了束缚,变得比之前更加狂暴,扫起周身的石块便要撕咬过来。

    冯夷长袖一甩在半空张开一道屏障,减缓了大蛇的汹汹来势,握于右手的折扇一个翻转,竟在一片水汽之中化出一柄嵌着水玉的长剑,寒光闪动之际,剑身已然出鞘。

    一阵血肉撕裂声响起,几颗断掉的巨大蛇头在空中洒下一串鲜血,顺着一道抛物线落向了一旁的枯草丛,在地上挣扎的滚了几圈后慢慢消停下来,再看已是失去了生机。

    八岐大蛇被砍了几颗脑袋,受此重创之下狂暴的更加厉害,但还不待它有所动作,它被砍掉的脑袋断口处突然冒起一阵蓝光。

    在这蓝光的催化下,大蛇的伤口开始加深,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大蛇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已染红了地面,最后终于撑不住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见大蛇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冯夷以指运气弹开了剑身上的血珠,停止了咒术,归剑入鞘。

    淼愣愣的盯着冯夷手中之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是避水剑”

    冯夷持剑的手一顿,摇头道“此剑名为指水,本为阴阳家上任左长老的藏品。当年我受长老颇多指点,出师之际,他便以此剑相赠。”

    淼的目光扫过剑身,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柄剑真的与自己知道的有些不同,不仅剑身变得窄了些,剑柄之中更是多了一块光华流转的水玉,美虽美矣,却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淼有些不甘心的道“真的不是避水剑”

    冯夷见她面上似悲似喜,不由愣了一下,沉吟片刻,方道“指水虽非避水,但若要追根究底的话,这两把剑倒是颇有渊源。”

    冯夷对指水剑的过往本来并不太关心,也没有兴趣与旁人说三道四,可是现下淼似乎对此很是在意,他心中虽不解,却也不介意与她道明其中缘由。

    “不瞒你说,避水其实正是指水的前身。”

    冯夷一边将长剑横于身前让淼看个明白,一边解释道“避水剑相传为上古神器,本为大禹治水所用,后来一直流传到先秦之时,为当时阴阳家的一位先贤所有,后来这位先贤身死,避水剑也在意外中断裂。直至后来大汉一统天下,避水剑的剑身为谋圣张良寻获,张良找来当时最有名的铸剑师,花费了大力气将避水剑的碎片重铸,指水由此而生。”

    淼咬了咬下唇,声音显得有些干涩,“你知不知道,持有避水剑的那位阴阳家先人,是怎么死的”

    冯夷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年代太过久远,那个时候的许多文献现在都已经找不到了,就连指水的来历,都是当初左长老无意中提起,我才知道的。”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听长老提过,指水本是张良传给幼子张辟疆之物,后来张辟疆失踪,指水也曾一度下落不明,直至汉朝光武皇帝在位期间,才重现于天师张道陵之手,后来也一直在天师道门下相传。唐永徽年间,阴阳家上任左长老之父与那一代的张天师本为忘年之交,在左长老出生之时,张天师更是以指水相赠,所以此前本藏于龙虎山天师府中的指水,便就此转移到了骊山阴阳宫中。”

    冯夷所言之事,本为阴阳家不外传的秘闻,世人知道的更是少之又少,可是淼此刻听罢,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反而带着些失望。

    她张了张口,正要问些什么,却在一阵突兀的碎石声响起时,神色一凛,目光径直看向了前方的悬崖边。

    一阵破空声响起,一个人影飞速的攀着岩壁爬了上来。

    来人一身东瀛武士的打扮,身形修长挺拔,整个右肩都裹在精致的玄甲中,面容俊美却带有一股冷傲之色,明明年纪并不显老,却是发白如雪,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之下是带着摄人冷意的狠厉。

    武士单手撑地,还未来得及站起便敏锐的察觉到周围有人。他的手扶上腰后的黄泉刀,从容不迫的站起身,第一眼却正好注意到一旁倒在血泊中的八岐大蛇。

    武士忍不住走上前去停在大蛇的身旁略看了两眼,他的目光扫过大蛇脑袋的断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是阴阳术”

    他皱紧了眉头,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身后的腰刀,抬眼一看对面的两人,发现是身着中原服饰的一男一女,模样看上去都十分年轻。

    他只大略扫了一眼那个容貌昳丽却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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