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走出了病房, 轻轻地带上了门。走廊上惨白的白炽灯照亮了他微微凹陷的脸颊,也让他的双目在额前长碎发的阴翳下变得尤其幽邃。他将后脚跟在病房门前的地板上缓缓蹭了蹭,然后慢步朝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他抬起了嘴角,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走廊里一片寂静, 一时间没有任何人阻止他的擅自离开。一个个带血的脚印从病房门口的白色瓷砖上延伸而出。
    很快,知更鸟就逛完了大半个精神病院,停在了一个楼道的入口处。
    “有人吗”他慢悠悠地将目光从上一层的楼梯道挪到了下一层的楼梯道上, 笑着问了一句。相比像个哑巴一样的先前, 此时他已经能够流畅地说话。
    楼梯道上空空荡荡的,只听得到他的回声。
    “没有人啊。真遗憾。”知更鸟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低头往自己的病号服上看去。在看到原本干净的蓝色条纹上晕出的大片红色时, 他的神情就更忧愁了。
    “嘀嗒”
    一墙之隔的下层楼梯口处, 一滴汗落在了地上。楼梯口门的内侧, 一个女人焦灼地攥着灭火器的压把与喷嘴, 背靠墙壁,紧紧盯着门与墙的夹缝。
    听到来自楼梯道的声音,她开始用抵着门板的手臂无声地将门闭上。看着通往楼道的门缓缓闭合,她悄悄舒了一口气。可这口气才舒到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一只劲瘦的手按在了门边,用毫无滞塞的速度将门推了开来。
    女人压住嗓子里中的颤抖,用力按下了压把。可她期待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即使她已经将压把摁到了极限,面前的人也毫发无损。
    “为什么”她不敢相信这样的现实, 喃喃道。
    “是啊, 为什么呢”推开门的知更鸟笑了笑, 打了一个响指。女人手中的灭火器应声消失。
    女人忽觉双手一轻,她僵硬地低头看了一眼,便发现原本还拿着灭火器的双手竟然瞬间变得空无一物。除了身后这堵挡了她生路的墙,她已无所依凭。
    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知更鸟尖声控诉“枉李院长那么对你,知更鸟,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
    知更鸟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闻言,不慌不忙道“我想你认错人了,我是黑医生,可不是什么知更鸟。”
    “不管你是谁,李院长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一定会后悔收留你”女人向前啐了一口唾沫。
    知更鸟,也许应该说是黑医生,黑医生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这一轻飘飘的袭击,用力锁住了女人的喉咙。他用闲置的一只手拍了拍女人因为呼吸困难而发红的脸,满目怜悯道“可惜,这位女士,你没有明白我的话。还对我抱有只有知更鸟那个蠢货才有的无谓期待。不过最遗憾的是”
    黑医生皱起眉头,卖了个关子,才拖着嗓子继续道“出于对女士的尊重,我原本不想这么粗暴,只是刚刚你拒绝了这个机会。所以对不起了。”
    说话间,他从腰尖抽出了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由于手术刀刀刃的极高锋利度,他的腰上随着这一动作出现了一个薄薄的血口子。他看也不看,把刀向上一抛,然后反手握住,刀尖直刺女人的颈动脉。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中途,他目光一亮,又将原本对准女人劲动脉的刀锋移向了锁骨。女人面色泛紫,已然处在窒息而死的边缘。
    “失礼了,女士,我差点就忘了让你在支离破碎前清醒过来了。”黑医生稍稍松了松手上的力道,语气真诚地道歉。
    女人无力地扒着黑医生的手,目光仇恨,说不出话来。
    黑医生置若罔闻,他恶意地弯起了唇,直视着女人的目光说道“你知道那被你们视为文明之敌的基因病的真相吗当然了,你不知道,我会告诉你的。“
    “我告诉你,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基因病,有的只有你们这整个愚昧种族的自欺欺人。那些人猝死,从来不是因为什么基因病,而是因为灵魂出窍。”
    “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更高层次的文明,你们的命、你们的灵魂,不过是他们培养出来的、维续文明成果的能源而已。你们是什么名字,什么性格都不重要,一个n能源的统称就能概括你们所有人。”
    “换句话说,在更高存在的眼里,你们的命,什么都不是呢。可以被随意支配,可以被随意粉碎,可以被随意利用。甚至你们的文明能够发展至今,也是因为来自上面的那个文明完全不把你们放在眼里。毕竟,谁会对一只蚂蚁的挣扎上心”
    看出女人神情中的惊疑,黑医生一挑眉梢“怎么,不信女士,在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应该对你们上面的那个文明深信不疑才是。还是说,缺氧已经让你的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
    说到这里,黑医生不悦地撤了手,任由女人脱力地滑落在地。
    “不可能不可能”女人双手撑着地,无助地喘息着。
    “没什么不可能的。为了无意义的安全感抗拒真相,你的无知让我很难过。”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再次打了一个响指。刹那间,原本还安在门框上的那扇门,便像是被未知之物吞噬了一般消失无踪。
    女人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
    “没错,没错”黑医生舔了舔下唇,抚掌赞叹“恐惧就对了,这就是真相,令人恐惧却清醒的真相。你应该能感到高兴,这是你告别无知的第一步。好了,女士,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也许死前最后一刻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虽然只是在回忆的倒影里。”黑医生意味不明地补充了一句。
    说话间,黑医生捏紧了手中的手术刀,向着女人的颈动脉斩去。女人满头大汗地捂着脖子,却难以捂住从中流逝的生命。
    “痛吗不怕,人活在这世上,总是需要痛感的。”黑医生缓缓站起了身,声音中透着诡异的温柔,“只有在挤压与冲突中的痛才能让人清醒,才能让人看清自己的人形。痛苦不,你应该像我一样,感到非常快乐才是。只有在不断的抗争与持续的痛感中,才不会被内里的决裂湮没,才不会活得不成人形呢。”
    女人最终失去了生息。黑医生耸了耸肩,转过身,继续寻找着他的下一个目标。
    没过多久,他的步伐顿住了。他的面前是一座墙,墙上挂着一幅蓝天白云的装饰画。黑医生注视着那朵云,目光有一瞬的怀念。
    医院别处的角落里,藏匿着瑟瑟发抖的人们。几千年来扎根他们心灵的基因病已经变成了一种另类的信念,他们还不知道基因病的真相,还不明白他们的文明之上,尚有另一个文明。
    所有人都在黑夜中蹒跚,所有人都在迷茫中行走。希望是颠沛流离的。无数先辈在深渊中擎起它,又在深渊中倒下了。残存于世的人们在角落里小心地活着,除了活着,他们几乎没有了其他的要求。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在另一个文明的眼中,他们用一生去敬畏的生死,只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地府寒食节。
    纪河清快步越过漫天的n能源烟花,插入了一群穿着云纹长袍的青年中间。他一把拽过其中一位红衣青年的领子,一拳头砸上去。旁的人皆讪讪然四散开,一副不敢蹚浑水的样子。
    “裘建修,你什么意思”纪河清一拳下去,满面怒容地质问。
    “什么什么意思,放个烟花而已,管的还挺宽没了你那天曹爹,你什么都不是”裘建修也是个硬骨头,就是挨了打,照样开口呛道。
    “一罐的n能源,可是数十条人命”纪河清咬牙道。
    “哈你管这叫人命哈哈哈哈哈哈哈”裘建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是受制于人,也笑得张狂。
    “为了寻欢作乐杀数十条人命,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纪河清铁青着脸掐住了裘建修的脖子。
    “掐你有本事就掐死我啊你爹在朝廷里处处树敌,你要是真掐死了我这地曹世子,就是让你爹彻底和今上、和五曹撕破脸皮”裘建修被掐得青筋暴起,神情却半点不慌乱。
    纪河清深呼吸了一下,狠狠甩开了裘建修。
    裘建修捂着嗓子咳了一会儿,等呼吸稍缓后便直讽道“人命真是好笑,堂堂天曹世子,刚去畜生扎堆的地方瞧了一眼,就被那帮畜生策反了你不会真以为那些畜生长了一副人形就是人了吗不管是什么形态,畜生到底是畜生我看啊,你与其帮那群畜生说话,还不如和那帮贱民虚与委蛇,好歹显得不那么蠢一点。”
    “张口闭口畜生贱民,这就是世家子弟的教养他们有意识有思想,我能够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他们根本就不是畜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纪河清面无表情道。
    “见人便动手动脚,这就是纪府的教养,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至于那些无凭无据的东西,你怎么感受,靠想象吗醒醒,它们不过是一群哑巴,情感交流这种事情怕不是只能在你的梦中实现了吧。”裘建修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毫不相让,
    “而且就算如你说的那样,它们中的很大一部分可是我们用试管培育的,是我们用宝贵的资源让它们的大部分从一团什么都不是的混沌中诞生了意识,如果不是我们,它们根本就不会有生命。既然受了恩惠,理应付出代价,能成为我们地府的运行能源,也是它们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这对它们来说,是无妄之灾我们没有资格决定一个启了灵智的种族的命运。”纪河清攥紧了拳头。
    “说得轻巧。n能源事关我族安危,事关地府存亡。你不会不知道吧要是现在撤了所有的n能源工厂供应,整个地府,整个阴界不出一年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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