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夹的后面是几幅画稿。
张弓与是国博典藏部的保管员,精通文史,长于修复,裱褙装池的手艺即便是专做这行的老师傅也未必有她精巧。相较而言,这几幅画则略显粗拙。
纪宝翻到最后一页,那是一副铅笔画。手法稚嫩全无技法可言,却线条流畅画得形神兼备。
铅笔画上是十一二岁的颜霁,五官几乎没有变化,只是乱糟糟的短发像个假小子,额头上贴着纱布,笑得满不在乎。她袖子撸起,手里举着半截碎碎冰,身上套着宽大校服,胸前写名字的地方被人涂掉了。
纪宝注视着颜霁,黑白铅笔画上的女孩,脸上写满愤世嫉俗的叛逆,如夏日烈阳般灼目的神采,肆意又张扬,像一头莽撞跋扈的小恶龙。
若非那些信件以及容貌肖似,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铅笔画上的桀骜少女会是气质温和秀婉,礼貌的甚至有些拘谨的颜霁。
纪宝握住胸前的木盒挂饰,低声说“她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但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这座城市张弓与在这个世界上的羁绊太少,巧合之下总有促成巧合的因果。”
墨镜女保镖点头“我已经安排人盯着,并且通知总部安保精英连夜过来。张弓与这次意外未必不是契机,或许我们不需要和那边合作。”
纪宝合起档案册,喟然低叹“张弓与到底把它藏在哪。”
颜霁隔着玻璃墙陪了一会老师,登记完成人脸识别,首席研究员亲自送她出了电梯“沿路走到底,推开安全通道门就能出去。”
“好的,谢谢您。”颜霁谢过首席研究员,目送电梯关门,转身走出通道。
推开安全通道大门,外面一片郁郁葱葱是个花园。颜霁走走绕绕出了花园,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有堂酒店,不由感慨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颜霁此刻心情放松,散步般走走停停。先是给晏灯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到老师,一切安好。又给赵小兵打电话,说事情解决,问了送外卖公司的面试地址。
离开有堂酒店,颜霁站在公交站台等车。天气闷热,蒸桑拿似的催人汗如雨下,颜霁竟然坐在站台长凳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香甜,连续错过两班车,直到赵芸荷的来电响起
“颜霁,收拾好了没有什么时候过来”
颜霁揉揉眼睛,笑道“老妈,不是六点半吗现在还不到五点。”
赵芸荷哼了一声“你就不能早点过来陪陪妈妈人家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
“妈,现在是夏天。”颜霁忍俊不禁,“我现在在医药城,过去估计要一会,你别急,我这就来。”
颜霁安抚好妈妈,先给赵小兵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今天没法去面试,让他跟他朋友说声对不起。挂断电话,公交车正好进站。
颜霁上车准备掏钱,却摸出一把折叠刀。
司机大叔瞥了一眼,怪叫着开玩笑“哎,小姑娘,你不给钱,还要打劫哈”
折叠刀是颜霁拿了防身用的,她怕纪氏门卫查询,还特意背上工作包,装了喷漆颜料画笔工具。结果都没用到,怎么带来的怎么带走。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颜霁忙收起折叠刀,朝司机大叔一笑,投了两元硬币。公交车坐到市中心商业圈,颜霁下车到超市买了一箱牛奶,两瓶酒。
赵芸荷听见门铃,欢欢喜喜跑过来,一开门吓了一跳“哎吆,你这脸上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收拾收拾吗快进来快进来。”
颜霁将礼物拎进屋,拗不过妈妈被推进洗手间。看着洗漱台上护肤品化妆品,颜霁不由露出笑容,老妈过得好她很开心。
颜霁洗干净脸,擦了些粉底和遮瑕,勉强遮住脖子上的淤青。胳膊上的伤痕不明显,脸颊侧边擦伤的只能散开头发,挡一点是一点。
颜霁正对着镜子摆弄头发,外面响起人声。继父周叔叔下班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年轻男人。
赵芸荷扭头看见女儿,连忙招呼“颜霁,帮你爸把包放沙发上。”
颜霁虽然被这猝不及防的相亲弄得哭笑不得,但也不能拂了老妈的面子。她面带笑容,上前接过周叔叔的包,却骇然愣住。
周叔叔胸前挂着的工作卡,编织绳很窄很薄,凑近了才能看清上面的纹理纸鸢模样的o,后面是类似“a7ㄑ”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