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塌豆腐要想好吃,得加鸡汤,奈何条件有限,赵青禾只得用清水替代,厨房里烟气弥漫,她扒在灶台上,和王改秀二人通力合作,用有限的食材做出了一桌不算寒酸的美食。

    临近晌午,刑卫东才骑着自行车回来,他把车骑进院里停好,又把车头上挂着的布兜取下,才大跨步的进了正屋。

    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几个菜,赵青禾拿把筷子出来,见他回来,主动打了声招呼,刑卫东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两人又无话可说。

    一直等到刑虎和刑卫北回来才开饭,赵青禾敢打赌,就是过年,也不一定吃的有今天好,七八个菜不说,就这白米饭,好些穷苦人家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吃上一次。

    记忆里,钱家就从不曾吃过。

    今儿个没叫刑大伯一家,刑虎把嘴里的饭咽下,又挟了一筷子菜放碗里,状似随意的提起刑卫东和赵青禾结婚手续一事。

    “依我看,过完年,东子一回部队,就和领导打结婚报告,正好大丫也够年龄了,尽早把手续办好,尽早让她随军。”

    王改秀也放下筷子帮腔,“就是,你看你,年纪不小了,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你,娘在家里也放心。”

    赵青禾低着头,一边默默的往嘴里递饭,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是她非要死扒着刑卫东不放,谁让黄秀英的大儿子是红旗公社革委会的副主任,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迁怒。

    人家老娘马上就要丧命,这口气可没地儿撒去,若是她离了刑家,那李狗剩保不定就要欺上门来。

    等到随了军,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只要刑卫东不提分开的事,他们就在一起搭伙过呗。

    刑卫东轻哼一声,眼皮微抬,“这件事情不急,等我解决了程家的事。”

    胡图当了多年革委会主任,手上多少有些人脉,刑卫东走后,他便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出去。

    李狗剩确实该死,但姓刑的也不一定可信,他愿意花钱,哪怕花大价钱,也要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全部真相。照片究竟是怎么来的,那上边的男人是谁,李狗剩是否还对别人用过同样的招数。这些他都要知道。

    刑富贵运作多日,终于赶在过年之前,让红旗农场同意程庆元回到大河湾进行改造。

    红旗农场傍山所建,面积有千亩,内里有渔场,环境优美,忽略掉它的政治意义,这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刑卫东有个老战友,退伍以后回了老家,现在是县运输队的队长,为了接程庆元回大河湾,他找战友借了俩轻型卡车。

    卡车一路颠簸,约莫二十余分钟便到农场。刑卫东开着车,心里并不松快,青山出生在建国前一年,比他小几岁,两个人自小便玩在一处。

    那时自己年纪小,还不大懂事,因为爷爷奶奶区别对待爹和二叔,便去找他们刨根问底,言语间,顶撞了张翠莲几句。

    为了这件事,刑有庆用鞋底打烂了他的屁股和脸,爹愚孝,娘那时候还很懦弱,没一个人伸手拦一下,他的好奶奶更是边嗑瓜子边冷笑着看他挨打。

    只有程青山回家搬了救兵,是程叔把险些被打死的他救下。

    这件事过后,他有好长时间不说一句话,村里人都说他成了哑巴。

    后来再开口的契机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他爹并非刑有庆与张翠莲的亲生子,他也不是那两人的亲孙子。

    血缘就是这么奇妙,从那一刻起,他心头的阴霾散尽,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比如,家里的好东西为什么只给二叔一家,活儿都是他爹娘来做,为什么妹妹小小年纪就要洗二叔家弟弟的衣服,为什么奶奶从来不喊他乖孙。

    没过几年,二叔回乡,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他们一家从火坑里解救出来,这是刑卫东第一次嗅到权力的味道。

    他选择去部队当兵,在枪林弹雨里保家卫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命运不再受任何人摆布,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卡车逼近农场大门,守门卫兵未打手势之前,刑卫东便将车缓缓停下。

    刑卫北先从车上跳下来,然后又搀扶着两个老头下车,嘴里絮絮叨叨,“不知刑卫东咋想的,非要把你们两个老头带着,这下好了,晕车了吧。”

    红旗农场大得一眼忘不见边,背靠连绵的山脉,不过冬季总是萧索的,山上不见半点绿。

    走近才发现,四周都用铁丝网圈了起来,将这里和外界隔成了两个世界。

    春节快到了,这几日日日都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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