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菊宴后没几日,就到了皇帝每个月例行考校皇子的日子。

    三皇子归德卡着点儿赶到校武场,和太子、四皇子打过招呼,去取自己惯用的长刀。

    他没想到会在兵器架前看到熟人。

    看着那清瘦的身影,归德不由怀疑自己的眼神。

    用力揉了一把眼睛,那人还在。归德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你不应该在常晖宫禁足吗”

    归衡恍若未闻,目光从兵器架上掠过,稍作思量,抽出一柄长  枪。

    “跟你说话呢,小贱种”归德气急败坏地过去推他“连皇后娘娘的懿旨也敢不从,我看你是”

    他的叫嚣戛然而止。

    长  枪锃亮的枪尖停在眼前,再往前一分,就会刺穿他的喉管。

    归德惊恐地睁大眼睛。怎么会他完全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别说反击,甚至来不及闪避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皇后娘娘的懿旨。”归衡冷淡地重复。

    面沉如水的少年漫不经心地屈指,弹了弹枪柄。枪身微震,锋锐的枪尖随之晃动,仿佛下一瞬就会划破他的脖颈那一定像划破一张纸一样轻易。

    归德低下眼睛死死盯着枪尖,浑身都在发抖。

    “皇后娘娘的懿旨,比得上皎然公主一句话么”

    不知过了多久,那枪尖才移了开去。

    归德好不容易才止住颤抖,盯着归衡背影,眼神满是怨毒。

    归衡深吸一口气,手执长枪,慢慢踏进铺满硬砂的校武场。他能感觉到高台上皇帝遥遥望下来的目光,如有实质,带着鲜明的探究意味。

    归衡低下头,无声哂笑。

    他知道那人在疑惑什么,他也同样疑惑。

    所有人都在好奇吧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视他为足下污泥的皎然公主,为什么突然有兴趣来管他的闲事。

    “恭喜五殿下,初八那天您可以照常校武,不必继续禁足。”来传令的公公言简意赅,阿礼不得不拉住他多问一句,这是谁的意思。

    “谁的意思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奴婢只知道呀,方才皎然公主去面见圣上,没过多一会儿,皇上便让奴婢来这儿告诉您一声。”

    皎然公主

    归衡看着面前粗壮的武师,放缓呼吸,右手持枪横卧于胸前,缓缓摆出一个最寻常的起手式。

    鼓声一响,他手中长枪笔直地刺出。

    高台上的恒帝眯起眼睛。

    一招一式,四平八稳。看得出勤加练习,却并不出彩,也无气势。

    这样的功夫怎么可能瞬间杀到老三喉头,逼得他动弹不得

    归衡恍无所觉,照旧一板一眼地照枪谱出招。

    他想起自己上次见到皎然公主是什么时候那要追溯到去岁的除夕夜宴。皎然公主从来都是坐在帝后身侧,与他相隔甚远,两人别说言语交流,他甚至不记得彼此有多看过对方一眼。

    既然如此,为何突然为他出头

    归衡还记得赏菊宴那日的场景。

    小公主太过娇小,才堪堪到他肩膀,却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守在他面前。

    他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凝视,依稀看到两簇睫毛,浓长卷翘,挂着泪珠,分明在微微发颤。

    耳畔风响,武师手中木棍朝他抽了过来。

    归衡抬起头。电光火石之间,他与那人四目相对,清晰地看到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意

    咚

    木棍重重击在枪身上,归衡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好容易才稳住自己身形。

    在高台上的人看来,便是他反应不够迅速,没来得及横枪,才被武师击溃。

    归德终于出了口气,兴高采烈溢于言表“父皇,您看看,儿臣就说老五不行”

    “他不行,还在兵器库差点杀了你”

    皇帝横了他一眼,归德瞬间噤声。

    “叫老五过来,演武继续。”

    归衡随意放下长枪,走向内殿,无视一路上几个兄弟各异的眼光。

    皇帝歪在榻上,正在打棋谱,仿佛没看到有他这么个人进来。归衡默默行了礼,也并不多话,眼观鼻鼻观心,像是发誓要把自己站成一尊雕像。

    “朕很失望。”良久,皇帝终于开口。

    归衡不语,默然跪地。

    恒帝低下头,凝视着自己最小的儿子。他即使跪着肩背也是挺直的,宽肩窄腰,依稀看得出归氏男儿的模样。但即使那一头乌发用银冠悉数束起,仍无法遮掩发丝天然卷曲的弧度。

    更别说他的眼睛。方才演武之时那一抹紫色,烈日下格外鲜明。

    皇帝忽地移开目光,再开口时,声音又坚硬了几分“前几日赏菊宴上的事,朕知道了。”

    “是。”归衡应了一声。

    “你没有别的话说”恒帝盯着他。

    归衡淡淡摇了摇头。

    “好,你很好。”噔的一声,是玉石棋子不太稳重地落在棋盘上。

    “衣内藏针,意图谋害兄长。用心即不磊落,手段尤为下作朕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归衡低着头,皇帝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平静和缓的声音“那件大氅是新做的,儿臣还没来得及穿,便被三皇兄要了去。至于衣内为何藏针,儿臣委实不知。”

    皇帝盯着他,笑了两声。“好,你没穿过,你不知道。那想来,做衣服的人总当知晓。”

    归衡倏然抬头,脱口道“父皇,妍贵人是儿臣亲母,万万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皇帝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将棋子一枚一枚收进棋筒。“也不是第一次了。”

    刹那间归衡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了上来,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他死死看着明黄色的身影,片刻,极慢极慢地躬下身 “儿臣虽未试穿,却也曾清洗,那时并未发现有针。那枚针想来是儿臣的下人看尺寸不合,为儿臣改衣时放进去的,绝非妍贵人有心之失。”

    “有心无心的,她一个做娘的连儿子身量都不知道,做件衣服都能尺寸有误,这娘当得也太不像话。”

    极其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不知道妍贵人已经许久没见到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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