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问了。
    加上如今卫峰说的这些,沈知总隐隐觉得,过几天这东宫之中,应当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且大抵是与薛绛或是沈泰有关的。
    既然从柳书言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沈知想,不妨问问卫峰,说不定他肯说出来呢。她点了点头,拿起旁边的茶壶和茶盏替卫峰斟了一杯茶,才问道“那舅舅此次进京,丞相可有什么特别的交代或是说丞相有没有告知舅舅,要在什么事情上来帮扶于孤”
    沈知问得委婉,但是她想,卫峰定是能听出她话中的弦外之音的。
    可是卫峰接过茶盏,朝沈知道了谢,又饮下一口后,若有所思地应下沈知的话,但答案却并不是沈知所想要听到的。
    他应道“丞相让我暂时以省亲之名回京,在宫外客栈暂住几日,其余的事,便等之后再做打算。”也就是说,这几日之内,卫峰是不会留在这里随时给沈知出谋划策的。
    “宫外舅舅此番前来不如往日那般住在东宫了么”明明可以在东宫内住下,为何要白费那功夫,还去外面的客栈住呢
    闻言,卫峰将茶盏放下,摇了摇头“就不麻烦知儿安排房间了。此次既是受丞相所托前来,我理应还是要时常去拜会他的,住在东宫,多有不便。”
    虽然卫峰的理由对于沈知来说并不是那么有说服力,不过她想,既然他们会这么决定,定是有他们的道理,她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再者,他们不愿意现在告诉她,即便是她问了,大抵也是不能得到答案的,又何必多此一举
    “既然舅舅已有打算,那孤也不强留了。不过若是舅舅有什么需要孤做的,随时到这东宫来寻孤便可。”
    “会的。”卫峰应下,两人又闲谈了几句,他便请辞了,“现下天色渐晚,我明日还要打早去相府一趟,便先告辞了。 ”
    说罢,卫峰起身行礼,沈知便也起身送他。临到门口,卫峰却忽而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微蹙着眉似是有些担心地嘱咐沈知“知儿近日万事皆要小心一些。”
    柳书言这么说,卫峰也这么说,沈知心中的不安之感更是愈发强烈了起来。
    卫峰离开东宫后不久,斜阳也渐渐落下去了,宫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此时蓬莱正殿内,一排排烛火还在不停摇曳着,而柳书言正坐在书桌旁看着手里的兵书。
    一则读罢,外面忽然吹起了一阵大风,惹得本来已紧闭的殿门竟还咯吱咯吱响了起来,扰得柳书言不禁微蹙起了眉头。
    此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柳书言将书合上,扬声唤道“双玉。”
    “娘娘。”门外双玉的声音与柳书言的声音一同响起。
    “进来吧,”待得双玉推开门又合上,恭敬地走上前来,柳书言才又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双玉朝柳书言俯了俯身子,将手中捧着的一封有些微卷的信封呈到柳书言身前的书桌上,这才应道“娘娘,这是段大人飞鸽传过来的书信。”
    柳书言接过信,点了点头“知道了,你现在先去东宫一趟,把薛伴读请到蓬莱殿来。”
    不过话音刚落,还未等双玉应下,她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叫住了双玉“等等。”说着,她已将信封打开,展开了里面薄薄的一层信纸。
    双玉本已准备行礼退下,可听到柳书言的话,她也连忙停住了动作,低着头站在远处等待着柳书言的指示。
    而柳书言定睛一看,目中的神色立马又复杂了许多。信中写道
    绛午怒甚于府中摔砸后去向晋王府
    另其未在府时幸接雨一飞鸽书诉太子与贵妃之恶言语浮夸意欲使绛接之出宫回府
    薛若雨时常外出,薛绛不放心,所以专门驯养了一只信鸽赠送与她,以特制的口哨为号,随时可召。
    柳书言曾在宫外与薛若雨相识时见过,自是知晓的。她本还打算借此法激得薛绛怒火,可没想到她还没开始行动,薛绛便已经自己怒火中烧了。
    想着,她将手中的信纸置于一旁的烛火上燃烧尽了,又寻了笔墨纸砚来,写下了“不必阻拦”四个字迹,将纸折好,塞进了方才那个信封之中。
    做完这些,她才站起身来,将之递与了双玉,吩咐道“你把这个给他送过去吧,也不必再去东宫了。”
    双玉走后,柳书言长呼一口气,又在原处坐了下来,貌似有些苦恼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本以为这事儿还能再拖延上几天的,可没想到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误打误撞,却还要让它提前了。不过幸好今日卫峰来得及时,也不至于让她毫无准备失了阵脚,反倒像是还省事儿了许多。
    第二日,卫峰如他与沈知所言,一大早便去了相府中与柳修筠碰面了。从那里出来后,他便直接回了客栈,直到夜里接到柳修筠的密信之前,都没有再出来过。
    至于东宫里,这日比起往日,也有了许多的不一样。一是柳书言今日让双玉前来带口信,取消了晨时的讲学;二是一向活泼的薛若雨竟然也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几乎大半日,还是后来在杜沁宁贴在门口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她才打开了门,让杜沁宁把吃的端进去,胡乱吃了几口。
    而沈知,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清晨醒来后,便开始觉得很是不自在。她在丽正殿里看了一上午的书,下午去过太子学回宫来后,也又将自己关回了丽正殿。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厨房起火的原因,还是说沈知自己心里多想了,总之在她看来,今日整个东宫都显得很是压抑。
    用过宫人送过来的晡食,又给暗室里关着的那个男人送了点填肚子的东西去过后,沈知躺上了床榻,开始一一回想起了近些日子发生过的事情来了。
    贵妃之前所说的自有办法应对薛绛,究竟是什么办法呢又是不是,会和她和舅舅都向我提起过的近日要提高警惕有关呢难道说,舅舅要留在京城辅佐我是后话,而他赶过来对付薛绛才是首要的
    但前几日在菜花地里晕倒的那位红衣姑娘又是谁呢她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过了好几日,还连一句话都不肯说还是说,她不说话根本就是有难言之隐那她和她之前所遇到的事情,究竟又与薛绛有没有关系呢
    还有那晋王兄,父皇将他视为己出,从小便享受着皇子的待遇,他又究竟是为何,要如此待父皇与我明明如果她不争不抢,今后皇位理应是他的唉,只可惜,他太过着急了。
    一个个不得其解的疑问和猜测在沈知脑中盘旋着,可她又拿之毫无办法,心下也感到很是无助。
    其实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虽然很是感激柳书言能几乎倾尽全力、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帮助她,但是她更希望的是她能与柳书言站在一起并肩作战,而不是一直被她护在身后,像是一个毫无担当只会退缩的懦弱之人。所以柳书言在不告诉她某些事情时,她虽然知道也相信柳书言的出发点肯定是为她好,但是也免不了心里的一点点失落与不快之感。
    再者,她觉得自己虽然小时候与柳书言有过一段相识之缘,她和她也有着沈天和和卫千儿的这一层关系,但她目前丝毫没有有恩于柳书言的地方,柳书言如此待她,她也不免有几分自己“无功而受禄”的焦虑之思。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的遭遇让她有些疲惫了,她竟然无意识地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柳书言进宫去清宁殿寻卫千儿那日。
    那时,卫千儿本在殿中抱着她,教她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可柳书言一来,卫千儿便将她放了下来,并交给她一个自己亲手做的纸鸢,让一旁的嬷嬷带她去御花园放风筝去了。
    她一蹦一跳地跟着嬷嬷去了御花园,本来一主一仆二人玩儿得很是开心的,可是正当她迎风奔跑时,画面却忽而一转,又回到了清宁殿去。
    卫千儿还是她离开时的那个卫千儿,可柳书言,却已从方才的小姑娘,变成了更似如今相貌的亭亭玉立的少女。
    沈知不禁心下一紧。她看到柳书言像个孩子般撞进卫千儿怀里,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她,嘴里还不停呢喃着“千儿千儿”
    作者有话要说殿下要开始瞎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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