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这么一应, 曹闵倒是立马便意识到了自己犯了错误。后妃当与皇子避嫌, 二人要以太子太师与门生身份时常见面, 才不会落人口舌。
    “是, 奴才这就去请太师。”隔着殿门, 曹闵抬起手来用袖口擦了擦额上微冒的细汗珠,将沈知的话应了下来。
    曹闵前脚离开不久,沈知与杜沁宁便也跟在他后面朝着崇教殿过去了。沈知不想一会儿再叫人进殿去收拾剩下的东西, 便顺手也将食盘端起来, 准备交给门口的宫人。
    见状,杜沁宁想要将东西接过来, 但沈知将双手往旁边一挪,便躲过了杜沁宁伸过来的手。
    “孤自己来吧,不碍事的。”说着,她朝杜沁宁笑了笑, 便举步走在了前面。
    等二人到了崇教殿时,柳书言正与曹闵说着些什么, 曹闵一如昨日沈泰与他说话时那般屈身低头,一眼便能看出他很是紧张与不自在。
    柳书言见沈知和杜沁宁过来,便停下了正与曹闵说的话, 朝她们二人望去了。
    周围还有几个宫女候在一旁,二人走到柳书言面前后, 很是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学生见过太师。”
    “殿下与沁宁不必多礼。”柳书言与沈知离得近,她一伸手,便搭在了沈知的下衣袖上, 半就着力将她扶起了身。
    而杜沁宁自行直起身子后,低眸看着二人手上的动作,随后又偷偷瞄了柳书言几眼。
    柳书言从前都叫她杜伴读或是伴读的,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她名,倒显得比往日亲近了不少。
    其实想来也是,柳书言如今是太师身份,按理说杜沁宁也是她的门生,再唤官位也显得有些于理不合。
    可话虽然这么说,但杜沁宁心里还是很是不习惯柳书言这样叫她。她与柳书言并无什么直接的关系,平日里也基本没有交集,再加上杜沁宁心中那一丝隐隐约约的猜想,她总觉得柳书言这样对她反倒让她有些不自在,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二人起身后,柳书言看了看曹闵,又看了看沈知,给沈知递了个眼色,沈知懵了不过弹指,便反应过来了柳书言是何意思。
    “太师今日来东宫,想必是有许多日后课上的注意事项要与孤和沁宁交代。你们也知道孤向来不喜人打搅,就都先下去吧。”说罢,她朝一旁站着的几个宫人挥了挥手。
    那些宫人领命,行了个礼便陆续退了下去。见状,曹闵犹豫了半晌,见沈知没有再说话,便也朝三人行了个礼,准备退下了。
    可他刚走出没几步,见其余的宫人都出了殿去,沈知才又道“曹闵,你先等一下。”
    闻言,曹闵身形一顿,但随即还是立马转过身来,又朝着沈知俯下身子低下了头“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恭敬的语气也难掩他话语中的颤抖。
    这下,沈知倒是不说话了,只是侧过身去望着柳书言,似是在等她去问曹闵的话,亦或是交代些什么事情。
    “曹公公,本宫听闻你已经入宫有十来年了。”柳书言朝曹闵走了几步,略微思索了一番,才不紧不慢道。
    虽然柳书言这话说得平平淡淡的,也不是什么事关重大的话,但曹闵听了心中还是直发憷。他本与柳书言无交集,柳书言竟连他入宫几载都很清楚,想来从前也是调查过他的。
    他颔首,应道“回贵太子太师的话,奴才八岁时进宫的,算下来,如今已有十一年了。”
    曹闵比沈知没大多少,但他刚进宫时在别处干些杂务,直到六年前,沈天和无意间看到了他,觉得他很是细心又没有什么小心思,与沈知年龄也算是相仿,这才将他调到了沈知身旁,平常帮着她做一些小事情。
    柳书言点头,眼波微转,默了少顷后,才又继续问道“那你当初为何进宫家中又可还有亲人”
    听到这话,在三人看不到的地方,曹闵下意识地喉间一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柳书言今日能留他这么问,应当也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的。若是他如实回答,事情便有可能会败露,那他以前的心血就白付了;可若是他说谎,那日后若是算起来,他这个也算是欺君之罪,同样至少会诛三族。
    这可让他左右为难了。
    曹闵心中纠结着,柳书言也不催她,很是有耐心地等着他的回应。又过了小一会儿,曹闵实在是想不到更好地办法了,只得眯了眯眼,硬着头皮道“奴才自小父母双亡,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可十二年爷爷生了一场大病,虽是用尽了家里的全部积蓄捡回了一条命,可是那之后爷爷每月都需要服药,需要的银子也不是少数。奴才那时还小,挣不到什么钱,爷爷觉得是他拖累了奴才,所以不止一次想要了断。但他又想着若是他走了,奴才便永远是孤身一人了,便才放弃了这种念头,终日咬牙节衣缩食,减半药量,勉强吊着一口气。后来偶然听别人说这进宫当差挣的银子最少都要比平常人家的要多一两倍,奴才感念爷爷的养育之恩,不想再让爷爷过那种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所以这才瞒着爷爷,偷偷攒了一年的小钱托人将奴才安排到了这宫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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