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苏衔轻啧着笑了声,不再理她,回屏风后去更衣了。

    茶榻旁边就是窗,随着晨光渐浓,光束透过窗纸斜映到谢云苔脸上,她便是被这光芒“烤”醒的。睁眼时总有一瞬的恍惚,她揉着眼睛定了定神,面前是榻桌的桌子腿。

    嗯

    怔了一下,谢云苔陡然回神,猛地惊坐起来。下一刹她便看到对面的床上已空荡荡没有人影,脑中嗡地一声。

    她没能赶在他起床前溜回去入睡前她明明一直在提醒自己不可睡沉,明明是怀着这个念头入睡的,可不知怎的还是睡熟了。

    僵坐半晌,她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这床被子好像就是他昨晚盖的那床

    一股更加浓烈的不安涌上来,她望向床榻,仔细看了一眼是了,床上还有一床杏色的锦被,昨天在她脚边的地方。她溜下床时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它拿走,但怕惊动他,没敢。

    现下身上这床是暗蓝色的,是他昨天盖的。

    谢云苔心惊到头脑发胀,不敢再多躺,匆匆起身更衣。她的衣裙也是昨天就提前在屋里备好的,她手忙脚乱地换好就走,回到自己房里才敢好好梳洗。

    等他回来,她该怎么办他会不会真的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呀

    谢云苔想到这个,心跳就总要慌上两拍。同时又还是有条不紊地换上了一袭绿衣,一会儿还得好好给他上茶。

    卖身契是她自己按了手印的,他想把她卖去哪里她都没得选。她只能接着好好做她能做的事,尽量让他看她顺眼一点儿。

    苏衔在两刻后回到府中,进书房刚坐定,一抹绿影映入余光。

    苏衔眯眼,没抬头“睡够了”

    谢云苔闷闷地嗯了声,死死低着头,把茶盏放到他手边。而后她就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苏衔不看就知,一会儿要研墨,她换衣服去了。

    蠢死她。

    苏衔越想越好笑,想想今天似乎也没什么很着急的事,便在她再度进来时抬起头“随我出趟门。”

    刚换好一袭白衣的谢云苔僵在门口,出门见人是必不能穿一身白的。其实依照当下的风俗,唯有孝期才会穿白衣,他让她穿一身白戳在书房里研墨也很奇怪。

    僵立一息,谢云苔低头“奴婢去更衣。”

    苏衔敛住呼之欲出的笑意,在她往外退时平静开口“穿蓝衣。”

    他边说边拿起本册子随意翻着,想着她昨天一袭蓝裙的样子暗自撇嘴。

    昨天她打扮得极美,一身宝蓝衣裙将她衬得像一只漂亮的小孔雀。

    呵,在他府里当着通房,不让他睡,打扮得那么漂亮还是给旁人看的

    他也要看。

    谢云苔见他绝口不提昨晚之事,只当他不在意了,哪知他心下还在斗气。只一壁往外退一壁在心里念随他出去要穿蓝衣,随他出去要穿蓝衣

    谢云苔不敢让他多等,换衣服换得极快,出门时却还是见到苏衔已等在书房院门口,淡泊地扫她一眼,就举步往外去“走。”

    走出府门,马车早已备好。苏衔坐进马车中,谢云苔坐到车辕上。马夫挥鞭驭马间她不免向后微倾,转而惊觉这并非马车驶起带来的自然微倾一股力道抓住她后领将她一把向车中拽去。

    谢云苔惊叫出声,车夫一惊。转眼看清她并非摔下了车而是入了车厢,自不多嘴,只作未觉。

    车中,谢云苔惊魂不定地望着苏衔。他将她拢在怀里,上挑的眉眼微微凛着,又含三分笑,嘴角轻轻扯了下“陪我坐。”

    这副样子有点痞,那股妖异涌得更浓。谢云苔不由自主地拢住衣领“公子,奴婢还是”

    “昨晚不动你是我乐意。”苏衔松开她,向另一旁微倾,修长的手指支住额头,“不是你占理。”

    说罢便又看到她樱唇紧紧一抿,乖巧地不吭气了。苏衔满意地挪开剐在她面上的视线。

    小丫头话太多,昨晚他就不该给她机会让她废话,一口吃了多省事

    无奈地舒气,苏衔阖上眼睛。谢云苔见他不再说话,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她于是便看到他阖目小歇的样子。他剑眉如旧,眼睫低垂,五官扫尽刚才那几分威胁与痞意竟显得很是沉静。

    身为一个男人,他长得也过于精致了。谢云苔心里暗道。

    她不再多看,转过头望向窗外。车厢两侧都有小窗,床上挂着帘子。眼下冬日寒凉,她怕扰他歇息不敢擅自将帘子揭开,但马车颠簸中车帘原也常被颠起,窗外的街景映入眼帘。

    过了约莫一刻,马车停住。她原以为他是要去见见哪位同僚,然而车外小楼上悬着的牌匾上却堪堪写着三个字醉香楼。

    这是

    他昨晚所言撞入脑海,谢云苔惊愕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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