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里里外外的伤,加上斗妍厅里的那些话,郁结于心,是以当日夜里,蓝熹微就发起了高热。
    “忘机,你与熹微一个偷进藏书阁禁室,另一个突然改修琴道,我不罚你们,是盼你们自己能够醒悟改过,你们居然追去了穷奇道,私自放走了魏无羡等人,还弄成了这副模样”
    即使刻意压低了,也能听出蓝启仁声音中的震怒。
    “你们真的要一错再错吗”
    蓝忘机脊背笔直地跪在床榻前,垂着眸子,没有回答。
    见他默然,蓝启仁定定地看着他,沉声开口“我问你,蓝氏家训,第五十二条是什么”
    “严禁结交奸邪。”
    话音刚落,蓝启仁拊掌拍在桌案上,怒道“难道你忘了你父亲的教训吗”
    埋于心底不愿触碰的一隅,毫无征兆地被提及,蓝忘机一愣,正欲说话,身后蓦地传来声音
    “我母亲她不是奸邪。”
    微渺如羽毛般的轻声细语,却透着主人不容置疑的态度。
    除了晕在蓝忘机怀里后的那一个时辰,蓝熹微是彻底没有知觉的,而后她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躺着。
    有很多久远的画面,浮光掠影地在脑海里闪过。
    娘亲窈窕的身影,伴随着温柔的言语,可她看自己的眼神,与看蓝忘机的眼神相比,好像总是少了点什么。
    就像她练剑累到不行,偷偷去看蓝启仁时,他看她与蓝忘机的眼神,也是不一样,但那种时候,是给予她的更甚复杂。
    聪慧细腻如她,知道一月只能见到娘亲一次,她不敢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
    或许是因为小孩的逆反心思,五岁那年,蓝熹微终是决定问问她的娘亲,她与蓝忘机究竟有何区别。
    但是那一年,龙胆小筑的大门,再也没有人来给她与蓝忘机开了。
    她的娘亲,不在了。
    画面倏地转换到了夜里,她在修为上急于求成,反而遭灵力反噬受了不轻的伤,也发起了高热。
    迷迷糊糊间,看到了坐在床沿的蓝启仁,一向对她严苛冷厉的脸上,第一回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担忧与着急。
    像极了她的娘亲偶然发现蓝忘机练剑受伤的表情。
    下一秒,所有画面堆积而成的廊桥,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她许久都没再做过的那个梦。
    那个在水里无法挣扎的梦。
    只是这一回,她越过粼粼水面,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白影,那人在说话,依稀能听见几个词,似乎是在找人,声音断断续续的,却很熟悉。
    恍惚中再度听到了这个声音,她努力地睁开眼,饶是床前有人替她挡着,劈头盖脸的怒气,她也一分不少的感受到了。
    是蓝启仁。
    “我问你,蓝氏家训,第五十二条是什么”
    “严禁结交奸邪。”
    还有蓝忘机,想来是知道了穷奇道发生的事情,正在教训蓝忘机,但教训归教训,怎么扯到了家规上
    “难道你忘了你父亲的教训吗”
    前因后果顿时串成了一根线,无比清晰的穿进了蓝熹微的心里。
    在蓝启仁与蓝氏长老看来,她父亲青蘅君光风霁月的一生,唯一的“污点”,就是她的娘亲,也是,娶了一个杀害自己恩师的女子为妻,在他们眼里,的确百思不得其解。
    但对于她,在一次离开龙胆小筑,不经意瞥见了匿于檐下默默观望着屋内的青蘅君时,她就知道,无论是不顾一切的婚姻喜事,还是心甘情愿的画地为牢,他们都很欢喜。
    于是她脱口而出了那一句话,为那份欢喜澄清的话。
    “我母亲她不是”她重复着又说了一遍,撑着床勉力坐了起来,一字一句道,“魏婴也不是,他们从来都不是。”
    这是蓝启仁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两个人可以长得这么像,尤其是那双顾盼神飞的眼眸,不声不响地看人,却灿若星辰,明澈得让人失语。
    “岐山听训时,温情于我有恩,所以穷奇道我比魏婴去的还要早,就因为是温氏族人,哪怕有老人与小孩,那里的督工也不把他们当人看,百般虐待、千般折辱。”
    蓝熹微看了一眼冲她摇头的蓝忘机,放在被褥上的素手紧了紧,移开视线,直直地朝蓝启仁望去。
    “温宁根本不是从什么山崖上摔下来的,是被金氏之人打到遍体鳞伤,再将招阴旗插在他的胸口,活生生杀死的魏婴为什么不能带他们走想杀人的没错,想救人的却被随意污蔑,究竟谁才是奸邪”
    “我母亲与魏婴都不是,真正的奸邪其实是那些自诩正道的仙门世家”
    蓝启仁当即起身吼道“住嘴你母亲”似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就消了声,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荏苒时光里,有一个喜穿红衣的女子,也曾为了他人跟自己唇枪舌剑地吵过,而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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