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位侍卫长道,“天色已晚,继续渡水未免过于风险,我等奉陛下之命保护殿下”

    他欲言又止,我知他以退为进,可已经没有心情去计较这点小心思。

    “就地扎营吧。”

    人烟罕至至此,放眼望去连个村落都看不见。

    我已经出来两天了。今天在水路上飘了一天,还是顺流而下,再不回头的话我要在君父面前食言了。

    我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燃起的篝火。

    我拼命地眺望着远方,除了黑漆漆的一片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我家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流,那条河流在我小的时候特别臭,臭到没人愿意靠近,直到我年岁渐长,在政府的治理下河流才渐渐清澈,我当年还坐在河前钓鱼,然后一条鱼没钓上来就光喂了蚊子。

    我“啪”地打死一只蚊子,看着掌心中一点红血,苦笑了一下。

    如果当年我有这个本事,想来也不会只能拼命挠蚊子包挠到出血以来止痒的地步吧。

    以前我在蚊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现在只要我愿意,蚊子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那个侍卫长也坐了下来,就坐在了我的身边。

    身为公主的理智和体面告诉我,我应该呵斥他,呵斥他的不敬,可我瞅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

    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了。

    他也只是坐在那里,没有试图向我搭话。

    我低头在地上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很薄的石片,握在了手里,摩挲了两下。

    我朝前走了几步,坐了下来,朝着河流丢了进去。

    石子一口气打出了五个涟漪,才最终坠入了河中。

    打水漂这件事,原先是我父亲我说的是穿越前的那个手把手教我的。他说他小时候是孩子王,特别会玩,我在他的教导下,原先也不过最多打出三个涟漪罢了。

    我刚想继续找石子,我已经发现那个侍卫长已经把厚厚的一堆石块送到了我的手边,我看了一下,每一块都是又薄又宽。

    我默不作声地捡起石块,一个个地打过去。

    有三下的,有四下的,有六下的,我最厉害的那次,石头没有坠入水中,而是直接飞过了对岸。

    我知道和以前比,只是现在的我变强了。

    我知道如何更好地发力,用哪个角度,用多少力气,哪怕我没多么有意,我的脑海中已经密密麻麻出现了一堆公式,自动计算出了最优的方案。

    我终究是回不去了。

    这次我的手往地上一摸,却是摸了个空,只听到那个侍卫长对我道“公主,这附近的石子已经挑光了。”

    我侧着头看着他。

    这位侍卫长蹲在我的身侧,摘下了头盔的他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容貌。

    火光是有美化作用的。

    篝火之下我看着这张年轻的脸,用英俊或者好看来形容未免太过抽象,我只能说这是一张儒雅的脸,完全看不出是一位侍卫应该有的容貌。

    哪怕是经常欣赏我爹和我哥的脸的本公主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是我喜欢的类型。

    “殿下,卑职脸上可有什么”

    我看着他一脸的不自在,多多少少竟有些心情舒畅。

    “你名讳为何”

    他显然有些怔住了。

    我看着那双眼睛,觉得这双眼睛真的漂亮得得天独厚。

    “卑职上蔡李氏,单名一个由字。”

    上蔡李氏。

    我吐了口气“不知丞相李斯李大人是”

    “正是家父。”

    李斯之子,名由。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李由。

    李斯之子,天子近卫,倒也说得过去。

    “卑职曾居于大殿下身侧,容卑职斗胆称上一句陪读同窗之谊。”我看着这个说着“斗胆”,神色却不见一点点拘谨的青年,“殿下亦曾在卑职面前谈及过公主。”

    我哥么

    “殿下言公主虽胸有沟壑,却也易慧极必伤。殿下担忧,公主眼界不凡,所目睹到的世界亦是不同,便会平生痛苦。”

    我说不出话,只顾着低头拔着手边的杂草。

    “卑职不知公主所寻为何物。卑职却知,往者不可谏。”

    往者不可谏。

    我苦笑了一下“论语微子。”

    “昨日之日不可留”后面那半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我以前原本牢记的诗词,现在早就颠三倒四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伊人终逝,渡水欲求。扑而为影,求而不得。

    我唱着调子跑偏的诗经,终究是掩面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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