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全殿宫人与之陪葬。

    可小十怎会不测

    五日前。

    嬴政和扶苏的目光此时交汇在了一起。

    是那个立太子的奏折呈上来的那日。

    亦有请立十殿下为皇太女的竹简。

    他听着小十隐隐约约的呼喊。

    声音微弱沙哑,亦隐隐啜泣。

    十声里面,五声在呼唤母亲,用着“妈妈”、“娘”、“母亲”之类的词汇;亦有三声是在呼唤扶苏,剩下两声,才是“君父”。

    嬴政站在殿中,看着床榻上的嬴阴嫚。

    他此生四十有余,偶有挫折,也不过以退为进。

    他本以为此生自己都讲不知惧为何物。唯独此刻,他却隐隐生出些许畏惧和无力来。

    所畏者非他物,乃是生死。

    她在呼唤母亲。

    嬴政努力在脑海里寻找那个女人的样貌,果不其然一无所获。

    那个名叫“阳姬”的女人,阴嫚应不曾见过才是。

    “许是因为不曾见过,才这般呼唤。”

    扶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嬴政垂下了眼。

    正因不曾见过,才抱有幻想么

    还是因为只有这人,才不曾让小十失望过呢

    嬴政看着扶苏行了一礼,然后坐到了床沿,按住了阴嫚的手。

    他见他的长子弯下身,轻声道“十妹莫怕,兄长在呢”,竟不知自身除了这般望着,还能做什么。

    小十之病,显为心病。

    嬴政却甚至不知,此病由何而起。

    “先前儿臣同十妹谈及储君一事,十妹闻声变色。”扶苏没有回头,仍是握着阴嫚的手,这是嬴政记忆以来,这位性情温和乃至有些软弱的长子第一次不曾面朝着他说话,“那时儿臣笑言道十妹之才,亦可做储君。”

    扶苏像是自言自语,又换了个话题说道“十妹之智,远超稚童,儿臣自叹弗如。儿臣却亦知,人情世故,十妹仍有所欠缺。”

    “十妹不畏君父,儿臣却深惧之。”说到这里,扶苏终于转过了身,目光也终于望向了嬴政,“所畏非他物,乃是君父之念。”

    “君父心思,儿臣至今尚不知一二。”

    换做往日,扶苏绝不会这般去说。

    窥探上意,本就算犯了忌讳。

    许是帝王心术,便是教人惴惴不安,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嬴政不答。

    扶苏看着被子里缩成一团,整个人抱着被子还在身形颤抖着的妹妹。

    他许是知的。

    宫中兄弟姐妹诸多,十妹皆视而不见,却唯独对幼弟胡亥,避而不谈。

    前者是傲慢,后者却隐有畏惧。

    扶苏不知其因,却知在他心中,十妹远重于不曾见过几面的幼弟。

    “智者千虑,故而殚心竭虑,天而妒之,是而慧极必伤。”扶苏合上眼,声音很轻,“儿臣不知,十妹眼中世界,是为何物。”

    她在担心什么,才会这般惊恐,唯有沉睡在梦中,才觉得心安

    扶苏看着他和十妹的君父。

    甚至直到此刻,扶苏仍不知,君父究竟是否意识到了呢。

    “于君父而言,一物许是珍爱如宝,于旁人而言,不过教人受宠若惊。”

    “己所欲者,亦勿施于人么。”

    “君父所言极是。”

    “儿臣欲呈一竹简,请愿君父莫要设立储君,依君父之见,可好”

    “朕准奏。”

    我能感觉到,似乎有谁握住了我的手,还寻来不知哪来的冰块,冷敷扣在我的额头上。

    我甚至能听见,谁在我的耳畔叹息,带着我无法理解的情绪。

    “十妹莫怕,兄长在呢。”

    “小十,你可真是也罢。”

    肯定是我哥和我爹了。

    我让他们担心了么

    “君父已决议不再立储,这样一来,十妹也该起来了吧”

    “小十所惧为何小十应知,朕总能护着你的。”

    “便是朕百年之时,亦”

    宽厚的手摸了摸我的头。

    “何故因朝不保夕而忧之朕之帝姬,莫非便这般自信不成”

    “若是这般,朕也只好换个子嗣宠之”

    “爹您敢”我生气地睁开眼,恨不得把我这个渣爹打一顿。

    我试图很大声地大吼,然而我发出的声音小的如同耳语。

    当我意识到我睁开了眼,还来不及心绪复杂,就看见了我爹那张帅的掉渣的脸,此时真的掉了渣,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朝我笑了一笑,有些无奈“小十,你这一觉,可总算是醒了。”

    一时之间,我竟然有点想要落泪。

    然后就听到我爹慢悠悠地说道“想来落下的功课也得好好补上才行。”

    我

    爹您把感动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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