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养鼠为患”的风波平息了下去,玉旒云、石梦泉和众位参与搜查的士兵都非常幸运,无一人染上疫病,看来之前日日服用的汤药的确有非凡的预防作用。这之外,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就在端木槿为玉、石二人处理伤口并把脉的时候,士兵报说乔百恒求见。原来他差点儿失去儿子,认识到再和父亲一起固执下去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于是前来向玉旒云投诚。玉旒云看来,他“大彻大悟”的成分少些,应该是听到自己方才大开杀戒,所以害怕了。她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不过,乔百恒表示虽然还不是乔家的当家,但是水利技术已深得父亲的真传,愿意立刻前往上游的靖杨和富安治水。玉旒云暗想,派人死死看住他,又有他妻儿为人质,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况且,乔家只要有一个人归顺,这堡垒就已经被挖出了一个洞,攻陷是迟早的事。因此,她答应了乔百恒的请求,并承诺将来可以让他做太守,统领富安等地。待他走后,就传话给罗满,吩咐安排返回上游治水之事,同时要寻找适当的机会,放出乔家归顺樾国的消息。罗满自然领命不提。

    另一个意外的收获在十天后才得到侦察兵回来禀报,前方归平和黎茳似乎都受到了洪水的影响,但是看来破坏并不大,也没有发现瘟疫爆发的迹象,两地只有少量郑军守卫,应该不难拿下,樾军于是按照计划离开乾窑继续东进。正要出发之际,端木槿来到了玉旒云的面前。她挎着药箱,又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看来是要出远门的样子。玉旒云便问道“怎么,端木姑娘不留在乾窑再观察几日疫情么”

    端木槿道“这里的大夫已经熟知治疗疫病的方法,他们会继续协助罗副将到四围的村庄去,传授抗疫心得。”

    “哦,”玉旒云道,“那么姑娘要到哪里去”

    “我要跟你走。”端木槿淡淡的。

    “跟我走”玉旒云愕了愕,笑道,“如果姑娘是想去见林枢,应该自己去西京找他。我恐怕还得有一段日子才回去呢。”

    端木槿面上微微一红“我不是要去找他。我是要跟在你的军中。”

    “跟在我军中”玉旒云不解。

    端木槿道“你已经把你军中所有的大夫都砍了头,如果打起仗来,谁来医治伤兵况且归平和黎茳之外是否有城镇爆发疫病也未可知,我跟在军中,你们总不会束手无策。”

    玉旒云不禁大喜过望“有端木姑娘相助,果然省了许多的麻烦。姑娘做我的军医,品级俸禄都和他人一样。我樾国没有楚国那些古怪的规矩,宫中女官也是有的。将来姑娘可以和林枢一处共事了。”

    “我不要你们的官衔和俸禄。”端木槿冷冷道,“我只不过是担心别处的百姓,还有你好歹也救了乾窑一城人,我只替他们报这个恩。待你找到新的军医,我决不多留片刻。而林大哥我的确是要见见他,有很多话想问他。”

    玉旒云才懒得计较她的理由,这样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能留在身边效力一时就一时。因道“姑娘说怎样就怎样。”

    于是,端木槿挑选了几名在乾窑病区工作时表现出色的士兵,重新组成了一支医疗队伍,跟着玉旒云的部队一起踏上了东进的征途。

    虽然侦察兵说归平和黎茳没有重兵把守,但是樾军并不敢大意,依然在归平城外数里有隐蔽处停下,再探虚实。这次是卢进打前锋,从望远镜里看了看,只见归平城中到处升起浓烟,城门洞开,城楼上的景物虽然因为烟雾而显得模糊,却可以肯定没有半个士兵的踪影。心里不由犯了嘀咕难不成侦察兵查探过之后这里遭了大变他因派士兵速去一探,回报的消息叫众人大吃一惊归平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大约是火灾所致。

    郑国莫非是流年不利洪灾、瘟疫,现在又有火灾将整个城市毁于一旦惟恐其中有诈,卢进派了一支百人的精锐队伍再次深入归平。回报的消息还是一样归平城中几乎每一座房屋都被烧毁,而且城外近郊的村庄也被殃及,房舍、仓库、牲口圈,无一幸免。

    是什么样的火竟然烧得如此厉害健锐营的将士们都百思不得其解。卢进以为不能再犹豫了,下令全营立刻开入城中,以地毯式一尺一尺向前推进,从东向西逐间屋子搜查占领,又请慕容齐步军营作为接应,以防郑军在城中有埋伏。

    两营士兵都小心翼翼,做好了发生巷战的准备。不想整个占领过程异常顺利。大约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樾军已经搜遍了归平全城,的确不见半个敌人,只找到了百来个又病又饿的平民其中的老弱妇孺见到了樾军,都吓得哭号求饶,个别还有力气的男子则是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抢士兵的干粮袋。卢进知道玉旒云对占领区一向是以安抚为上,于是叫士兵善待这百来名郑国难民,又集中了一批军粮给他们充饥。百姓们先是难以置信,但很快就忙着狼吞虎咽,有几个都被噎住了喘不过气来,幸亏樾军士兵及时给他们递过水去,才没使他们由饿死鬼变成噎死鬼。

    待百姓们填饱了肚子,卢进就问他们大火因何而起。众人无不怨恨咒骂原来是守城的郑军得知樾军离开乾窑向东开进,料想非其敌手,就索性将城烧毁,自己逃之夭夭,不顾百姓的死活。卢进等将士听了也不禁愤然此等行径还算是军人的所为么倘若在战场上与樾军遭遇,肯定不堪一击也难怪他们望风而逃了。

    无论怎样,省了一场战斗。卢进和慕容齐遣人传回消息,又迎了玉旒云、石梦泉和神弩营官兵进城来,归平便算是轻松拿下。玉旒云见难民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几乎无片瓦遮头,就再次从军粮中拨出一部分做赈济之用,且叫士兵修缮了几处破坏不十分严重的房屋给他们暂时居住因众人言道还有不少归平居民逃难到北方去了,为了预备这些人回归家园,樾军留下了足够五百人支持一个月的口粮。前后大概耽误了三天时间,这才继续向东进发。

    归平以东的农田村舍也有被火烧过的迹象,田间地头有不少病饿而死的尸骨,偶尔看到一家人奄奄一息地相互扶持着挖草根充饥,其情状实在惨不忍睹。樾军士兵无不痛斥郑军可恶,有的不待军官命令,就主动将自己的食物分给饥民。如此行军至黎茳城时,随军运输的粮食倒有近一半分发给了灾民,玉旒云不得不传信给罗满,让他设法联络富安附近的州县,调集粮草。

    到了黎茳城外的时候,众人开始生疑了起初大家以为郊县百姓流离失所是因为被归平城的大火波及,可是此刻远眺黎茳城,亦是一片尘灰烟火之色。卢进率领部下再次打前锋,进到城中一看,和归平情形相同,城池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他找到几个满面病容的难民,一问,守城的郑军和归平一样,点火烧了城,已经撤往北方。

    郑军就这样拱手把国土让给敌人樾军官兵满腹疑问。玉旒云先也是有些奇怪,不过当她踏入满目创痍的黎茳城,见到挤在路边等待救济的难民,她忽然明白了过来这并不是巧合,也不是郑军怯懦,而是他们焦土战术。为的就是要让樾军在沿途不仅补充不到给养,还要将粮食消耗殆尽如此一来,郑军就可以将南线进攻的樾军困死在征途中,自己却集中兵力到北线和刘子飞作战。

    真是可恶她握紧了拳头一个瘦得像芦柴棒一般的少女正怯生生地挨近她的坐骑,仿佛是要企求她的怜悯,又似乎纯是出于对这样一个俊美军官的好奇,肮脏的小手犹犹豫豫地向她伸出来。

    石梦泉骑马在侧,立刻解下自己的干粮袋抛了过去。“大人”他显然也猜出了郑军的用意,“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不知道前面多少城市被郑军烧毁了。我军一路赈济,不等到达江阳,粮食就会用尽的。”

    玉旒云望了他一眼。“难不成不顾他们的死活”她道,“你觉得我会这么做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石梦泉忙道,“只是郑军用这样残忍的阴谋妄图拖垮我军,总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我当然知道。”玉旒云有点后悔说出了那样的话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的关系总是有些说不出的异样便笑了笑,掩饰过去。她作战的风格往往从大局着眼,如果能以小牺牲换来全面胜利,换在过去她决不会犹豫。可是经过了靖杨的洪水和乾窑的瘟疫,尤其是经过两次和石梦泉的争执,现在她对于任何一个关乎民生的小细节都斤斤计较就好像是一个孩子,犯了一次错误,以后便要特特做许多补偿,以证明自己并非本性如此,即使矫枉过正,也再所不惜。因此,她虽“当然知道”还是下令“清点全城难民,分发口粮,修葺房屋。限三天之内办妥,再行东进”

    “大人”石梦泉本想提醒她,这里难民的人数恐怕不下归平,如果按照归平那样发一个月的口粮,恐怕樾军给养支持不到下一个城池。然而看玉旒云皱起眉头,仿佛是说到底我要如何,你才觉得是正确的石梦泉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又引起不愉快来,因低低嘟囔了一句“没什么。”自去督促派粮之事了。

    神弩营和步军营负责搜索难民修缮房屋,健锐营救负责维持秩序、分发口粮。到了这天夜里时,果然如石梦泉所估计,樾军所剩粮食不够全军维持半个月的。几个负责纪录的士兵最先发现这个危机,不由一筹莫展。

    便在这个时候,看门口人影一闪,石梦泉走了进来。他一摆手,让大家不用多礼,自走到桌前拿起出纳纪录看了看,锁起了眉头。这几个负责粮草的士兵早在瑞津就是看守军需仓库的。石梦泉当日临去,让大家清点物资誊抄纪录,把刘子飞和吕异气得直瞪眼,战士们心里别提有多解气了。在他们的眼里,这位年轻的将军是一位办事果断,而且每一个行动都经过深思熟虑的人,如今他也眉头深蹙,可见事态之严重。

    “玉将军怜惜难民,有眼的人都看到。”一个士兵道,“我们见到这些老百姓,也就好像见到家乡的父老乡亲遭了灾一样,恨不得有一个馒头也和他们分着吃。只是,我们是兵队,不是善堂。这样一路派下去,兄弟们都要饿死啦况且,我们一路救,郑国那些没胆的龟儿子一路烧,我们怎么赶得上他们”

    石梦泉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不能只跟在后面救。我要去做一件事,你们可愿跟着我么”

    这些负责看守物资的士兵不到迫不得已是不去冲锋陷阵的,也很少有特别的任务派给他们,想要建功几乎不可能。听石梦泉这样一说,几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将军要我们去做什么”

    石梦泉道“你们即刻去找自己熟识的兄弟,让他们也各自去找相识的士兵,立刻到这里来见我。记住,千万不要从同一支队伍里找,越分散越好。大概总共要一百人上下。”

    士兵们都觉得奇怪“将军要我们执行什么任务直接调一队人马岂不便宜”

    石梦泉道“这是机密任务,动静越小越好,我不想人察觉我在调动兵马你们把人集合来了,我自然告诉你们。”

    这军队中除了玉旒云,他就是最高指挥官况且他又是玉旒云的心腹,按照他说的去做,总不会犯大错。于是几个士兵就立刻分头找人。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光景,就集合了一百三十来个人。

    石梦泉便吩咐这些士兵以十人为一队,装作巡逻的样子开始朝城东门去,到大青河的码头再集合成一整支队伍。士兵们依命而行,到码头上看时,见有许多渔船想来郑军烧毁城池,百姓纷纷逃难,这些船都是无主之物。石梦泉选择了其中十五条看来还比较结实的,让士兵们七人一艘,不掌灯火,静静地顺流朝下游去。众士兵看他至今仍不肯说出此行的目的,也就不问,跟着他的船在黑暗中幽灵似的的航行。

    这时已是阳春三月,大青河水相当丰沛,比起玉、石去年冬天逆流而上,此际的船速不知快了多少倍。约摸到了二更天,石梦泉的船开始靠岸,士兵们也就一个跟着一个,同他上了河滩。

    待大家整队完毕,石梦泉才说道“前面不远就是郑国的汇昌城,我想现在郑军还没有将此城烧毁。我们要趁着他们疏于防范,一举拿下此城来,截住他们来不及运走的粮食。”

    原来如此士兵们想,难怪他开头说“不能只跟在后面救”,原是打算化被动为主动,打乱郑军的计划怪道石梦泉不调动整支队伍,又要偷偷摸摸黑灯瞎火地从水路来,为的是让郑军以为樾军还被困在黎茳饿肚子,实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接打下下游的城池来,彻底粉碎郑军的焦土阴谋

    “将军怎么确定他们还没有把城烧毁呢”有士兵问道,“万一他们已经烧了,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应该没有。”石梦泉也是依靠估计。他分析,刘子飞从北线率领前锋营和骁骑营两部最骁勇善战的兵士发动攻击,并且攻破了险关龙牙关,郑国原本割据的诸侯们也理会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因此上将南方兵力调往北方增援,又想用焦土战术牵制住南线的樾军。不过,他们自己在北线需要大量的物资。这次部队调动突然,无法按照“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惯例来办事,只有一边行军北上,一边将南方驻地所有可能运走的物资带出城实在带不走的,才烧毁。看归平和黎茳两地,初初侦察兵去查探时,都没见烧城,几乎是等樾军来到城外了,才发生火灾。可见,郑军留下来负责运送物资的军士是要挨到最后一刻的。由此看来,按照郑军的估计,樾军还要有好几天才会来到汇昌,故而他们这光景应该是在全力搜刮城中所有粮食。

    他简短地给士兵们解释了一下,接着又道“万一我分析有误,现在船速如此快,赶到下一个城也不过就是后半夜的事。我们一定不会空手而回的”

    大家虽然不及他心思缜密,头脑灵活,有的人一时间还领会不出他的计划是何根据,不过,战士们对他都是全然信任的,于是无不摩拳擦掌,兴奋难耐。然而看看身边的战友有的是看守军需库的,有的是分管炊事的,还有的是照料马匹的,只有少数几个有和敌人近身作战的经验。不由得心里又打起了鼓“将军,就凭我们这些人,攻打汇昌城,行么”

    石梦泉和玉旒云早有攻打郑国的计划,所以他们去年乘船经过郑国领土时,一直留心观察沿途的山川地势。郑国东部地势平坦,虽然靖杨等县城比较低洼,仿佛盆地,乃是因为大青河泥沙沉积,河床抬高所致,并不像西瑶的盆地为群山环抱而成。所以,整个郑国东部沿河地带,几乎不可能据险以守。只有依靠重兵。现在既然守军都开赴北线战场,这些城池当然不堪一击了。他当下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看拿下此城犹如探囊取物。你们且跟着我来从河堤上翻过去。”

    大家顺着河朝东走了一里多地,仰头朝河堤上望,可以看到城墙黑黢黢的影子。因为城池低于水面,所以露在河堤外的只有城楼的箭垛而已。石梦泉朝士兵们挥了挥手,众人就猫着腰爬上河堤的斜坡。

    城楼上有火把照明,大家把脚下的路看得分明,动作十分迅速尤其是想到既然有火把插着,就证明此间还不曾人去城空,所以心中愈加兴奋。只一晃眼的功夫,一百三十多名士兵已经来到了堤顶。石梦泉亲自从箭眼中望了望,只见城上这个方向连一个守卫的士兵也没有。他一招手,士兵们便跟着他一个接一个翻上了城楼。

    他们几乎大摇大摆地从台阶走下了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滞。只走上了城下的一条干道时,才碰上了三个郑国士兵。当头的一个被石梦泉一掌打晕,另两个吓得连呼叫都忘记了,旁边的樾军士兵箭步抢上,将他们拿下。

    “你们留守在城里的还有多少人”石梦泉问。

    “只只有两百人”俘虏不敢撒谎。

    那么双方可算是势均力敌的其实樾军是突袭,又是百多人聚集一处,可将分散的敌人一一击破,还占了优势呢。原本心中还有些发慌的士兵都自信了起来。

    “我来问你,”石梦泉指着其中一个俘虏的咽喉,“你们还有多少粮草,都收藏在何处你要老实回答。我军虽然优待俘虏,不过对于不识抬举撒谎欺瞒的敌人,可绝不客气”

    那人吓得只会点头,竟忘记怎么说话了。他的同伴连忙道“都运走啦还剩几百石在县衙门里放着。小人这就带你们去。”说着,就抖抖索索地用下巴指了指方向。

    “好”石梦泉叫人把先前打晕的那个敌人五花大绑塞到僻巷里,亲自押着领路人朝县衙门去。一路上他们看到家家门窗紧合,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显然老百姓还不知道本国的军队撤退后他们将遭灭顶之灾,所以天真的想用一扇门将乱世挡在外面。也正是因为四处都门户紧闭,并没有人觉察到樾军的到来。

    大概走了一顿饭的功夫,众人来到了汇昌县衙门口。那领路的道“粮食就在院子里堆着,不过小推车没有放在这里,恐怕只能自己动手抬。”

    樾军众士兵们想,这里离开码头虽然不算太远,可背着恁重的粮食,万一遇上敌人就没法自卫。有人便道“车子在哪里,你领我们推去。”

    那领路的道“好。不过衙门里面黑得很粮仓重地,严禁烟火嘛。恐怕找去后院还有些困难。我先领你们进去,把粮食搬到外面放着,再去推车来装运不迟。”

    众人听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就要跟着他一齐进衙门去。然而石梦泉却道“等等你们不要跟着进来。我先去看看。”说时推了推那领路的,叫他赶紧走。

    “将军,”士兵们不放心,“你一个人进去,碰上卫兵,怎么对付”

    石梦泉道“区区几个卫兵倒还难不住我。万一真有什么事,你们在外面也好有照应。”

    “里面没有卫兵”那领路的道,“县太爷全家都搬走了,我们人手有限,没人守卫这里,就只依靠巡逻的。”

    “不必罗唣。”石梦泉道,“进去”

    领路的嘀咕“这还不相信白白浪费时间”就推开了衙门的大门。

    石梦泉同他跨到了门内,果然如他所言,里面黑灯瞎火。这夜还是个阴天,连月色星光都很微弱。过了好一会儿,才模糊地辨出庭院和回廊。领路的前面带路,走过一闪小门来到后院,才道“左边墙较有一个小灯笼,我点起来,给你指指堆粮食的地方。”

    石梦泉准了,这人就擦亮了火折子,果真点起灯笼来,并借着光一指。石梦泉顺着望去,并不见装粮食的麻包,只看到好些木箱木桶。他眉头微微一蹙,余光瞥见那领路的郑兵两手一抡,将灯笼朝木箱上掷了过去。

    “哼”石梦泉轻轻冷笑了一声,点地纵起,轻描淡写地就将灯笼抓了回来。同时另一手捏住了领路人的肩胛骨“那不是粮食吧是你们准备烧城用的火油火药,是也不是”

    那人肩头的剧痛,额头上渗出米粒大小的汗珠。

    石梦泉道“粮仓重地,怎么可能没人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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